费了不小的力气,王端杰和武爱周几乎发动了全部的关系,终于打听到了夏想回来的确切日期,早早就准备好了迎接仪式,并且连夜制做了条幅,就是要让夏省长感受到宾至如归的热情。
本来王端杰想出动单城市委班子全体成员迎接,但武爱周听说夏省长不喜欢大张声势,就怕拍马不成拍到了马蹄上就麻烦了,谁不知道夏省长以后前程似锦,虽然夏省长不是燕省的省长,但夏省长对燕省的影响力,怕是不比现任的燕省省长差多少,关键是,夏省长现在已经初步显示出作为接班人的迹象,别说燕省省长了,就是省委书记也比不了夏省长的光芒。
官场之上历来就是花花桥子众人抬,夏想的走势越好,向心力就越强,就越有形形色色的官场人物围绕在他身边,以各种理由接近他并且试图博得他的好感。
夏想回家,带了曹殊黧和夏东,另外还有司机和唐天云€€€€唐天云是夏想秘书之中,唯一一个陪同夏想回到单城老家的一人,主要也是夏想现在身份不同了,即使他是私事出行,也要有警卫随行,有唐天云随同,许多事情也好处理一些。
夏想一行一共两辆汽车,就是普通的奥迪,而且还是燕市的一般牌照,很不显眼,但一下高速还是被热情的单城市委书记和市长等个正着,就证明官场人物的智慧是无穷的,眼力是超人的。
换了别的地市,夏想可以不理会对方的盛情,上车走人,但单城毕竟是他的家乡,家乡的父母官,三分薄面还必须给,尽管他心中不快,还是下车和王端杰、武爱周客套了几句。
“端杰、爱周同志,我只是回家探亲,你们弄这么大的阵势做什么?是不想我清静,不让我和家人团聚?”夏想脸色微微一沉。
王端杰和武爱周对视一眼,心中一阵乱跳,眼前的夏省长比他们还要年轻好几岁,但上位者的威势迸发出来,还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屈服于权威。
“夏省长,您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作为单城的父母官,我和爱周不出面接待一下,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您是单城的骄傲,请允许我和爱周代表单城1000万父老乡亲,欢迎夏省长回家省亲!”
迎接的队伍并不庞大,只有四五辆车,但由于是返乡高峰,还是引得过往车辆纷纷围观,夏想心中愈加不满,他最不喜欢公事私事混为一谈,但他又不好当面冷落王端杰和武爱周,就冷冷说道:“我谢谢端杰和爱周两位同志的好意,既然你们接到我了,就请回吧,就不必再麻烦你们了。”
说完,夏想上车而去。
王端杰和武爱周面面相觑,知道还真是拍到马蹄上了,不由又悔又怕,二人碰头商议了半天,最后没有办法,一致决定不管夏省长是不是反对,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硬着头皮也要上了,就一挥手上了车,带上车队直奔夏天成的小区而去。
车上,曹殊黧还埋怨夏想:“乡里乡亲的,别让王端杰和武爱周太难堪了,毕竟也是一番好心。”
“好心未必就办好事。”夏想哼了一声,“官场上的迎来送往太多了,过个节都不让人清静,回家探亲也要走走过场,摆摆官面文章?你还嫌我不累?”
“你瞧你,吃了火药了?说你一句你还三句,行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好了,我是管不了你了。”曹殊黧嗔怪一句。
“老爸刚才好威风,眼睛一眯,吓得两个叔叔都立刻矮了一头。”夏东观察得倒得细致,“我长大后也要当官,让别人都怕我。”
夏想笑了:“都怕你有什么好?古代的皇帝号称天子,就是说天下他最大,结果呢,结果他又最孤独,没有一个朋友。一个人活在世上,不是要别人都怕你,而是你要对别人都有用,人人都需要你,你才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明白了。”夏东也不知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反正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长大后不当官了,我要当一个对所有人都有用的人,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我讲的道理,都听到我说的话。”
曹殊黧好奇地问道:“那你想当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个可以影响许多人的想法的人。”
夏东圆了夏想曾经的文学梦,他也圆了许多中国文人的梦,无数年后,夏东飞往了瑞典,在斯德歌尔摩接受了一项重要的文学奖项,并且发表了足以载入中国文学史的讲话。
夏想此时却并未深思夏东一个小孩子的梦想,他的目光穿透车窗,已经望见了站在小区门口等候的父母。
父亲老了,头发已经花白,但却依然站得笔直。母亲也老了,满脸皱纹,穿着干净利索,虽然朴素却十分得体。
多少年了,从夏想留在省城不名一文时起,到夏想担任区长、市长乃至省长,夏天成夫妇一直住在一建小区,没有搬到更大更豪华的房子去住,也没有汽车,只有一辆电动车,而且家里的家具和家电,也和十几年前一样,朴实得一如当年,从未因儿子位居高位而有丝毫忘乎所以。
夏天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夏想和夏安剩下的衣服,他从来不买新衣服穿,即使夏想买来送他,他也不穿,说是穿新衣服不自在。张兰的衣服,是曹殊黧时常买上几件,送她什么,她就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