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少女见有人进来,直接跑了,只留青年双眼发直地站在原地,像枚钉在地上的木桩。
他很喜欢方晚星……
喜欢她婀娜姣好的身材,喜欢她漂亮俏丽的脸蛋,但是更多的,是喜欢她身为淞沪警察厅千金的身份。
他们家世代从商,少不了各路打点,若是能和方家联姻,对家族肯定会有天大好处。可惜的是,方厅长眼高于顶,根本不会多看他一眼。
方晚星整理好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却听见落锁的声音。
她抬起头,见原本来营救她的青年关上了洗手间的门,双眼充血地看过来。
“晚星,你知道吗,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
拍卖行大厅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被派去票号的人回来了。
白敬亨大气都不敢喘,以眼神询问。
那人跑得气喘吁吁,一时间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兑换了,已经兑换成功了,的确就是钟先生的票据。”
白敬亨:“全都兑现到账了?”
“没错!”
白敬亨面容舒展。
反观华尔纳,俨然成了众矢之的。
竟然敢怀疑钟先生的身份,美国佬被打脸了吧!
华尔纳不可置信,“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白敬亨道:“华尔纳先生,您现在应该没有什么疑虑了吧,此时坐在这里的,就是钟先生本人。”
华尔纳冷哼,“他的银票能兑出钱来也不能证明什么,也许是他偷了钟先生的名章呢。”
白敬亨有些不悦,“可是您刚才已经说了,只要钟先生的记名银票能兑出钱,就算是证明了他的身份,如今您还想如何?”
华尔纳一脸傲慢:“既然钟先生的确是本人,为什么要戴着墨镜和礼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在场很多人早就看不惯美国佬的嚣张,这时也站了出来。
“呵呵,钟先生的真容又岂是谁都有资格看的?”
“就是的,不要说钟先生愿不愿意摘掉墨镜,就算他愿意,今天在场的人又有谁见过钟先生?摘了又能怎样?”
“是啊,就算钟先生摘掉墨镜,也没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钟先生啊……”
华尔纳显然有备而来,对白敬亨道:“白董事长,即使在场的宾客中没有人认识钟先生,但是有一个人,他一定认识。”
白敬亨一愣:“谁?”
华尔纳:“摩登饭店的董事长,徐子卿徐先生。”
白敬亨笑了:“徐先生事务繁忙,恐怕很难请到,他现在是否在沪城都不一定……”
华尔纳却打断道:“徐先生昨日刚刚回到沪城,此时就下榻于摩登饭店。”
白敬亨一时间没有回应。
华尔纳继续:“白董事长,实话和您说,我这次提出质疑,完全是因为我们美国商会收集到的情报,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在场这位钟先生的身份。至于我的判断到底正确与否,只要将徐先生请过来就知道了。要是如此珍贵的拍品真的被一个骗子拍走,贵拍卖行的信誉何在?”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白敬亨,只见他沉思再三,默默走到钟先生面前,低三下四地商量道:“钟先生,您看……”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钟先生便丢给他一样东西。
白敬亨吓了一跳,待看清那东西,竟是一个木牌。
钟先生声音清冷:“我怕你们去请,请不动他,带上我的手牌。”
白敬亨一愣,忙将手牌收起来,连连躬身称是。
在场之人见此情景,心中都是十拿九稳。
这看上去妥妥的就是钟先生本人,美国佬贼心不死,看一会儿怎么收场。
白敬亨派人拿着手牌去对面的摩登饭店请徐子卿,果然十几分钟后,徐子卿来了。
在场不少人都站了起来,足见这位徐董事长在上流圈子里的身份。
范一摇顺着大家目光看过去,颇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能成为摩登饭店的董事长,怎么也是和白敬亨差不多的年纪,没想到他居然非常年轻!
来人看上去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有翩翩贵公子气度,举止间却透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特别是那双眼睛,瞳孔的颜色似乎比寻常人浅淡很多,
“徐先生,万分抱歉让您百忙之中过来一趟,您看……”白敬亨正想解释事情原委,却被徐子卿抬手制止。
“白董事长不必多言,您派来找我的人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白敬亨讪讪地赔笑,“那就辛苦您了。”
徐子卿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其实,只要看到那张手牌,你们就应该不用怀疑了……”
说着,他也不管其他人作何反应,在保镖的示意下,走到钟先生面前,微微躬身:“钟先生。”
“嗯,辛苦跑一趟。”
“您言重了。”
一对一答,不过十几个字,却令局面彻底扭转。
几乎所有人都长长舒了口气,只有范一摇,真的开始慌了。
如果此时面前这人真的是钟先生,那她家大师兄呢?!
总不会是计划败露被钟先生的人发现,真的丢进黄浦江喂鱼了吧……
可她远远瞧着,那名“钟先生”虽然挡住了大半张脸,光是看那熟悉的下颌,她也觉得那就是大师兄啊……
华尔纳的脸几乎要黑成锅底。
白敬亨扬眉吐气地问:“那么,华尔纳先生,您还要追加拍卖保证金么?”
尽管华尔纳十分不甘心,却只能悻悻道:“不了,谢谢。”
一场插曲落幕,最终拍卖槌敲下。
拍卖员宣布飞天塑像以两百万大洋的价格被钟先生拍到,整个拍卖大厅瞬时掌声雷动。
范一摇觉得眼前有光晃过,害她半眯眼寻找光源,待目光落在大厅四周摆放的镜子,不禁心神俱震!
那些面向墙内的镜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全部翻转过来了!
所有镜面都反射出此时的拍卖厅,让这整座拍卖厅显得比真实空间宽阔了几十倍不止,而聚集在这里的宾客人数也似乎随着影像翻了几十倍。放眼望去,只觉得到处都是人影和光影。
更让范一摇惊恐的是,不知道从哪一处开始,那镜子里的世界竟是开始窜出火苗,火势很快蔓延,连成大片,镜子里聚集在拍卖厅中的宾客们开始惨叫奔逃,却被大火困在当中,犹如等待焚烧的祭品。
然而真实中的拍卖厅还是一片衣香鬓影,安然无恙。
范一摇只觉得诡异感遍布周身,后脖颈的汗毛都竖起来。
就在这时,现实中的拍卖厅变故突生,只见那两个原本正在搬运飞天塑像的服务生停下了脚步,竟是突然松了手!
眼看着两百万大洋就要摔成齑粉,范一摇一个猛冲向前,堪堪赶在飞天塑像坠地之前将其抱住!
可是还没等她松口气,便见那两个服务生像是突然发了疯一样,开始原地互殴起来。
范一摇抱着飞天像躲过他们,迎面却又扑过来一个黑影,正是华尔纳。
他看着神色诡异,目眦欲裂,贪婪盯着飞天塑像,就像是完全失去了神志一样,不顾后果地扑上来,想要争抢塑像。
不只是华尔纳和那两个服务生,此时大厅内所有人好像突然集体发疯。
他们有的三五成群一起争抢拍卖品,有的像斗牛一样开始肉搏,你一拳我一拳互相打得鼻青脸肿还不肯停手,完全失去了平日体面。甚至还有一些男女,竟是当场开始互相撕扯衣服滚作一团,很快便起伏哼叫起来。
好好的上流社会拍卖场,居然眨眼间化作野兽厮杀的修罗地狱。
而镜世界中的火势也越发猛烈起来,渐渐幻化出一只鸟的形状。
巨型火鸟宛如地狱中苏醒的恶灵,缓慢展开燃火翅羽,一双赤金眸子睁开,直直望向镜子外范一摇所在方位。
第25章 毕方出世
华尔纳人高马大, 但根本不是范一摇的对手,范一摇一脚就给他踹出几米远,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这时异变突生, 自拍卖行穹顶忽然俯冲下来一个巨大火球,火焰滚滚,携带炙热高温, 速度快得几乎瞬间就到了范一摇面前!
范一摇这才看清, 那并不是什么火球, 竟是一只浴火的大鸟!
就是这么一走神的功夫, 她差点被火鸟扑了个正着,千钧一发之际被人一把扯开。
一道长鞭凌空甩出,迫得火鸟飞离, 然而鸟羽上所携火星却随着鸟翅拍打簌簌而落, 四处点燃拍卖行内的陈设。
眼看着火势渐起,那些处于癫狂状态中的人却毫无所觉,继续纠缠厮打,殊不知性命已经危在旦夕。
“大师兄……真的是你啊!”接连变故, 让范一摇有点恍惚。
“怎么,才小半天时间, 连师兄都不认得了?”
江南渡的声音沉稳清冷, 这让范一摇慌乱的心立刻安稳。
“大师兄, 有人动了那些镜子, 还有刚刚那只鸟……”
“嗯。”江南渡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随手一挥, 长鞭所过之处竟是燃起阵阵烈焰, 将那只再次俯冲而下的火鸟轻易弹开。
此举加剧了拍卖行内的火势, 江南渡深不见底的黑眸映着火光, 也映着扭曲挣扎的人影,却无丝毫情绪波动。
“可惜了,送你的那幅画烧掉了。”他平静说了这一句。
范一摇觉得不太对劲:“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江南渡微微勾唇,抬手将范一摇拉过来,替她将碎发整理好,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一摇今晚可还开心么?”
“开心?”范一摇被问得莫名其妙,只觉得这样的大师兄看起来怪怕人的,“我开心什么呀?”
“一摇想要什么,师兄就买给你,还不开心么?”
江南渡眼睛黑得像化不开的浓墨,垂眸看着,以一种占有和保护的姿态,将范一摇完全笼罩在他的气息里。
“只要一摇能开心幸福,你想要什么师兄都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