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镖局

山海镖局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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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一摇立刻道:“那庙在什么地方,能跟我说一下么?”
“哎,西门出城,往东去,得有个二三十里的样子。不过我路过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前了,小姑娘你现在要去找人,恐怕是要扑个空的。”
“那你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么?”
摊主好笑道:“我只是路过,怎么会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那你废什么话!”
摊主正欲发火,却被塞进手里一块大洋,有些不敢置信,放进嘴里咬了咬,又吹了一下,确定是真的。
心中那点火气随之烟消云散,他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记得路过那破庙时,其中一人是被用绳索绑着的,也不知道这里面牵扯了什么是非。
摊主有心想要提醒这寻人的小姑娘,可惜她留下大洋就跑了,再抬头时已看不见人影。
……
山海镖局在外行走江湖,自然有自己的联络方法,范一摇很快找到江南渡,却不见孟埙踪影。
她决定不等了,先和大师兄往城外跑一趟,按照那摊主指引的方向,寻到城外二十里地的一座破败土地庙。
赶到地方时,天色已暗,破庙距离官道有段距离,周围荒无人烟,几乎都是半人高的枯草。
师兄妹二人正准备向破庙大门走去,范一摇耳朵一动,忽然一把拉住师兄蹲伏下身。
江南渡这时也感应到附近有人,循着脚步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衣紫裙的身影走进庙门。
两人对视一眼。
是凤凰火!
范一摇心急,想要再靠近些,却被江南渡制止,他冲她轻轻摇了下头,示意要谨慎,于是两人半伏着身体,隐在枯草丛里缓慢靠近,从土地庙后绕过去,一点点靠近侧窗。
破旧的土地庙正堂内,凤梧正盘腿坐在土地公像下,闭目养神,若不是他身上捆缚的绳索,会让人以为他是在打坐。
范一摇透过窗格看到这一幕,双眼圆瞪,几乎要忍不住冲进去了。
江南渡一手提住她后脖领,生生将人扯了回来。
范一摇以眼神示意:什么情况!!不是说凤凰火没法违抗师父命令?这怎么还捆上了?!
江南渡表情有些古怪,没有回应。
范一摇只好压下心中惊异,继续偷窥。
一墙之隔,白衫紫裙的凤凰火肤白胜雪,隐藏于乌黑长发中的耳朵比常人尖一些,削薄的嘴唇如久病之人,透着微微的暗紫色。但是看他那精神奕奕的样子,却丝毫不像有病之人。
“主人,看我给你找到什么了!”
凤凰火单手端着一张托盘,盘中放着一只精致瓷碗,兴致勃勃,一副献宝的样子。
“酒酿桂花圆子,我记得你最喜欢吃了。”他走到凤梧面前,屈膝矮下身来,将那碗酒酿圆子奉上,以仰视的姿态,眸光亮亮地看向凤梧。“在这中原之地,想搞到一碗正宗的酒酿圆子可不是容易的事,费了我好大功夫呢。”
面对凤凰火的殷勤,凤梧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睁开眼淡淡看向他。
“凤凰火,我已经被你在这里捆缚数日,你也该解气了,还不肯将忘忧梳拿给我么?”
凤凰火神情委屈,“主人说的是什么话,我又何曾对主人有气?倒是主人,多年未见,对我如此冷冰冰的。”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做恍然大悟状,“哦,我知道了,主人是不喜欢我这个样子,没关系,我换一个。”
凤凰火放下手中托盘,摇身一变。
范一摇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风流俊秀的青年,变成一位妩媚娇柔的妙龄女子,眉眼外形与方才的男身相似,仿佛一对龙凤胎。
“怎么样,主人,现在愿意吃我给你找来的酒酿圆子了么?”女版凤凰火朱唇皓齿,纤纤素手重新将那酒酿圆子捧起,满心期待地看向凤梧。
凤梧叹了口气,“凤凰火,你如今已经入了东瀛,你我分属异邦,昔日主仆之情早已所剩无几,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呢?不如早点拿出忘忧梳,我会履行诺言,用忘忧梳为你梳头,助你摆脱束缚,放你自由。”
凤凰火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面对凤梧的冷言冷语,那笑容变得越来越僵硬。
但手中稳稳端着的那碗酒酿圆子,还是纹丝未动。
“主人,你我之间有主仆契约束缚,你明知道我不会对你不利,却也不愿尝尝我替你寻来的吃食么?”
凤梧不明白凤凰火为什么会对一碗酒酿圆子如此执念,不过为了不再继续纠缠,他微微皱眉,道:“你这样捆着我,我怎么吃?”
凤凰火素手轻拨,以汤匙舀起一勺圆子羹,送入凤梧口中。
凤梧张口吃下,抬眼间对上凤凰火视线,又迅速将目光移开。
“现在,可以把忘忧梳拿出来了么?”他声音冷漠,但那一瞬的眼神躲闪,却暴露他心中慌乱。
凤凰火垂眸,女性形象下,她的睫毛卷曲浓密,鸦羽一般微颤两下,忽地轻笑出声。
“主人,若是我贸然拿出忘忧梳,你再反悔了可怎么办?到时候你强行命令我将忘忧梳交给你,却又不肯为我梳头,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凤梧微微皱眉,“那你想怎样?”
凤凰火抬起眼看向凤梧,眸光熠熠,“不如主人与我订立守信契约,以确保不能反悔吧。”
“守信契约?”凤凰意识到凤凰火在说什么,腾地站起,脸瞬间涨红,身上绳索也随之断开,“你在胡说什么,那法阵……早已在九州失传了!”
“九州失传,东瀛却没有失传。”
凤凰火笑吟吟摸出一张符纸,那符箓不同于东瀛灵怪惯用的黑白阴阳符,而是正经的朱砂黄纸,道家符箓。
凤梧像是看到什么非礼之物,猛地转过身去,露在衣领外的半截后颈红得像是能滴出血。
范一摇莫名其妙,悄声问:“大师兄,守信契约是什么东西?”
怎么师父的反应如此奇怪?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答案,范一摇这才侧头看向旁边大师兄,惊讶发现,师兄的耳尖竟然也有点泛红,唇线抿得很紧。
“凤凰火,我是什么样的为人,你还不知道么?何必闹到如此不堪?”凤梧背对着凤凰火,言语间似乎透着无限疲惫。
“不堪?”这两个字无疑刺痛了凤凰火,她自嘲地笑,“是啊,不堪的从来都是我,不及主人高洁尊贵。既然主人对我如此嫌弃憎恶,当初那事之后,为何不杀了我,不让我去死呢?”
凤梧沉默,凤凰火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眸色氤氲,带着几分负气地说:“那忘忧梳根本不在我手中,主人若不肯与我签订契约,就算了吧。”
凤凰火转身欲走,却被凤梧叫住。
“好,我愿与你订立守信契约。”
凤凰火似是不敢置信,愣了愣。
凤梧这时已经站到凤凰火近前,接过她手中符箓,单手飞快结了个手印,那符箓便在他催动之下化为一缕红色光束,分别缠绕住两人手腕。
“当年是你主动。这一次,换我来吧。”凤梧声音喑哑,托起凤凰火的脸,吻了下去。
范一摇:“!!!”
这一幕着实令她始料未及,看得眼睛都圆了。
随着这一吻,契约符箓化作的红色光束光芒大盛,在两人手臂上越缠越紧,而两人似乎也不打算止步于此,彼此纠缠着退至墙壁,凤凰火那件白色小衫剥落,露出雪白香肩,而凤梧的红色长衫盘口也被解开。
范一摇正看得聚精会神,眼睛却忽然被人蒙住。
轻吟与喘息声传出,她的耳朵也被人捂住。
江南渡为了阻止小师妹看到不可观不可闻的画面,几乎将她整个圈进怀中,可是很快他就觉察出此举的不妙之处。
范一摇听不见奇怪的声音了,取而代之却是大师兄逐渐狂乱的心跳声。此时,她一只耳朵贴在师兄的胸口,一只耳朵被师兄的手捂着,眼睛则是被师兄的另一只手环过来蒙住。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拥挤而燥热,唯有师兄的气息和体温。
她并非三岁稚童,报纸上连载的□□也看过不少,自然知道此时在这土地庙内正在发生什么样的事。
只是此时与师兄共同目睹,更觉难以启齿,脸颊滚烫。
江南渡并不比范一摇好过,他身子僵硬,体温急剧升高,五感敏锐度似乎也无限增强。
小师妹轻浅的呼吸在皮肤表面掠过,带起令人心惊肉跳的颤栗。
纵使惊涛骇浪,也必须波平如水。这般处境,于他来说,近乎行刑。
范一摇觉得身体忽然一轻,竟是被江南渡打横抱起来,身法迅疾如风,几乎只眨眼之间便远远离开土地庙。
两人藏身之处的枯草只发出微弱的声响,并未惊动土地庙内沉溺欲海的主仆。
范一摇被大师兄重新放回地面时,甚至是有点恍惚的。
“唔……我们走了,师父,师父他怎么办?”范一摇抓耳挠腮,看天看地,就是莫名不敢看大师兄,脸上热度褪去,耳朵还是烫的。
江南渡已恢复冷静,带几分嫌弃道:“看样子一时是死不了,等他将这些孽债还清了我们再来寻他。”
范一摇胡乱点着头,想起什么,又问:“忘忧梳不在凤凰火手中,又会在谁手里?那凤凰火可有什么朋友?”
江南渡摇头:“凤凰火前往东瀛,已与九州这边断联数百年。”
范一摇皱起眉,“那就不妙了,这么看,忘忧梳八成是在东瀛那些阴阳师或者灵怪的手中。”
师兄妹两人在马车守到天明,凤凰火终于从土地庙里出来了,步履轻盈地离开,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范一摇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待确认凤凰火不会再去而复返,迫不及待窜出了马车,向那土地庙冲去。
凤梧在范一摇进来的时候,已经衣衫整齐,只是端坐在土地公神像下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师父!”
听见范一摇的声音,凤梧很惊讶,有些心虚地问道:“一摇?你怎么找来这里了?”
“师父多日不归,孟埙又给我讲了忘忧梳的事,我和大师兄很担心你,怕你被那凤凰火害了。”
一提到凤凰火,凤梧更加不自在,以手掩唇咳嗽一声,“你已经知道凤凰火了吗?”
范一摇卖师兄卖得很彻底,“嗯,师兄都给我说了。”
“哦,都给你说什么了?”很显然,凤梧以为两位徒弟是刚刚才找来,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荒唐事。
“就你们以前的事啊。”范一摇回答得很模棱两可,又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师父,你真的会给凤凰火用忘忧梳梳头吗?”
凤梧神情总算恢复如常,“这恐怕是我们唯一能接触到忘忧梳的办法了。”
“可那样的话,师父你不就有危险了……”
凤凰倒是很看得开,“这世间能给你们致命一击的东西那么多,我只多了一样而已,无妨。”
江南渡根本没有下马车,凤梧跟着小徒弟从土地庙出来,两人对上视线。
凤凰被大徒弟眼中的了然之意弄了个红脸,“看什么?”
江南渡移开目光,拽了拽缰绳,“气色不错,看来昨晚师父休息得不错。”
凤凰惊惧地瞪大了眼。
“你们,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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