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恍然,“哦哦对!我说的么!”
孟埙看向范一摇:“你是不是和她很熟?”
范一摇:“毕竟是我救了她,还算是能说得上几句话。”
江南渡却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孟埙察觉到,便问:“怎么,你也开始担心了?”
江南渡没有搭理他。
范一摇却忍不住好奇问:“大师兄,你担心什么?”
江南渡道:“我总觉得,未免有些巧合了。”
范一摇立刻明白了江南渡的话,“你是觉得我们在惊天鼓附近遇见她,如今在定情锁出现的地方又碰见她,所以才觉得巧合?”
江南渡点头。
孟埙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不论如何,不能让她扰乱我们寻找定情锁的计划,小狗狗,你既然和她能说上话,便想办法探听一下她这次回来的目的吧。”
……
沈宅今夜注定不会安宁。
胭拾一回来,便要住进南向的主屋,这是她以前的房间,而如今已经成为沈家独子沈辉的卧房。
沈辉如今在全日制贵族学校学习,只有寒暑假才会回来,所以这间房子暂时是空置的,按理说,长姐归家,将房子重新让出来无可厚非。
可是沈夫人心疼独子,万万不能让这个心肝宝贝受委屈,她不敢和胭拾直接对上,便去沈荣国面前抹眼泪。
沈荣国自然是来势汹汹,沈夫人则是半拉半扯,以规劝之名,行看热闹之实。
推开卧室门,沈荣国就看见大女儿倚在椅子扶手上,手上夹着一根西式香烟,正吞云吐雾。
他立刻血压飙升。
“你,你这是成什么样子!给我滚去楼下的客房!”
沈夫人假惺惺在旁边轻拍沈荣国的背,“老爷,别动气,孩子刚刚回来,你跟她好好说。”
薄烟缭绕,遮掩了胭拾的表情,她透过薄薄雾气,朱唇轻启,却是念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诗。
“金玉锁同心,魂归入异梦。可叹,可叹。”
沈荣国没听懂胭拾在说些什么,可是一旁的沈夫人却脸色骤变,灰白如纸色。
胭拾狭长的眼半眯,又不紧不慢吐出一缕薄烟,冲沈夫人嫣然一笑,“继母大人,这间屋子我喜欢,便一定会在这里住下。你若是不想让我父亲那么生气,不如再替我好好劝劝他老人家吧?”
……
没过几日,羊城晚报便以极大的版面,登载了一篇通告,沈荣国正式宣布大女儿沈佳宜的回归,并且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会将沈佳宜培养为未来巨星棉纺厂的接班人。
运红尘看到这篇报道,第一时间朗读给所有人听。
凤梧不禁感叹道:“这么说,那位胭拾小姐是已经在沈家站住脚了啊。”
运红尘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那沈老爷明明独宠沈夫人,而沈夫人和那位沈大小姐又势不两立,沈老爷怎么会又是登报又是培养继承人的,好像父女情深的样子。”
孟埙道:“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她背后有人支持,至于第二种……就是她有沈家夫妇,或者更有可能,是那个沈夫人的把柄。”
至于沈夫人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被人拿捏住,再也没有谁能比范一摇他们更清楚了——
沈家大小姐,很有可能是知道定情锁的存在!
那么她这次强势归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抢夺定情锁么?
“若是没了定情锁,那个沈夫人什么也不是,弄不好,可能还会被沈先生扫地出门,我要是沈家大小姐,我也想夺锁!”运红尘这几天越是了解到沈家的一些旧事,越是能对胭拾共情。
半天没说话的范一摇,这时终于开口:“看来,是时候去见见那位沈家大小姐了。”
“那我们又要准备晚宴了嘛?”运红尘兴奋道,这段时间她可算是把上流社会的生活过得明明白白了,看以后谁还敢说她是土包子!
范一摇扭头去看江南渡,“大师兄,我们连着举办晚宴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
还不等江南渡回答,蓉姨拿着一封请帖从外面走进来。
“少爷,沈家大小姐隔日要举办舞会,也向我们府上下了请帖。”
孟埙笑了笑,“呦,这还真是来得及时呢。”
范一摇却有点打怵,“舞会?是在沪城看到过的,那些男男女女抱在一起跳的舞嘛?可是我不会呀!这可怎么办?”
江南渡道:“无妨,我可以教你。”
范一摇大吃一惊,“大师兄,你连那种舞都会跳?”
江南渡很是谦虚,“也只是会一点点。”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深深看了范一摇一眼,强调:“没和其他人跳过。”
孟埙却噗嗤一声,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这种舞不和人一起跳,又怎么能学的会?没关系,小狗狗,你哥哥不会跳,我可以教你啊。”
毕竟范一摇和运红尘如今都是顶着海归名媛的头衔,就算实操不行,装备总要不落于人后。蓉姨事先并没有来得及给他们准备舞会要穿的礼服,下午司机便带着两人去百货商场采购去了。
房子里顿时冷清下来,孟埙极力避免与江南渡共处一室,溜溜达达准备回自己房间,却在走廊里被江南渡堵住了。
“呦,烛龙大人今天这是什么好兴致,想与我聊天么?正好,我那里好像还有一盒好茶……”
“你知道定情锁的使用方法么?”江南渡丝毫不废话,单刀直入地问。
孟埙挑眉,“咦?我怎么会知道?”
江南渡也不追问,幽深的眼睛看向孟埙,透着寒意,他靠得距离孟埙更近,声音也更低了几分,“那你知道,这定情锁,要如何锻造么?”
孟埙眨巴眨巴眼,显得很是无辜,“这……我怎么会知道?”
第86章 定情锁
江南渡冷哼一声。
“你会不知道?换做之前的铜器, 你都是早早布局,可是如今轮到这定情锁,倒是很淡定。”
孟埙回答得理直气壮:“定情锁不同于其他几样铜器, 千百年来流落民间,往往辗转于痴男怨女之间,很是私密, 我也是好不容易才追查到这里的。连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又怎么会知道该如何锻造?”
江南渡退后两步, 冰冷的目光却依然停留在孟埙身上, “帝俊,你为了九鼎,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一摇和你不一样。我再警告你一次, 若是你敢打她的主意,我一定会让你多年筹谋的心血付之一炬。”
孟埙这时也收敛了笑意,“烛龙,我不是早就给你说了, 在聚齐九鼎之前,她的命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就算我自己死, 我也不会让她出事的。”
说着, 他反而向江南渡走近一步, 将刚才失去的气势压回来, 眼中满是嘲讽, “你明知道我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却还在这里警告, 究竟……在担心什么呢?”
江南渡并未回应, 只是冷冷盯了孟埙片刻,便转身离开。
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之前每次锻造铜器,虽然各有各的凶险,但从没有哪一次能让江南渡像现在这样不安。
或许是他看到沈荣国被定情锁控制后的样子,让他产生了深深忌惮。
他很怕,怕有一天会在她的脸上,也看到为别人痴迷的神情。
……
沈敏敏觉得这几天活得非常魔幻,这还是她从有记忆以来,第一看到母亲吃瘪的样子。
在她的印象里,她这位相貌平平,平庸无能,又从里到外透着小市民刻薄相的母亲,总是被父亲宝贝疙瘩一样捧在手心里,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父亲也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可是如今,随着大姐的回家,步步紧逼,一向所向披靡的母亲竟然败下阵来,不仅步步退让,甚至连看做命根子一样的棉纺厂继承权都让出去了。
如果不是她那天亲耳听到母亲恳求父亲,登报宣布要培养大姐做继承人,她都要以为那篇报道是大姐背着父亲母亲,偷偷走了报社的关系擅自发的。
要知道,即便是她,作为母亲的亲生女儿,但凡流露出想要抢弟弟东西的想法,都会被母亲破口大骂的。
“你这次回来,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不是已经把你想要的都给你了么!你还想怎样!”
沈敏敏低头穿过走廊,正兀自想着心事,突然听见旁边的房间里传来母亲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她微微一愣,四周看了一眼。
这里是沈宅的西边二层,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只偶尔接待一些留宿的客人,或是远房亲戚,从小到大,每当父母毫无节制在她面前秀恩爱,她都会被恶心得躲到这里来。
母亲怎么会来这里?她又在跟谁说话?大姐么?
果然,她很快又从房间内听见了胭拾的声音。
“我想要的?”胭拾轻笑,“那都是我本该得到的,别忘了,我才是沈宅真正的主人呢,你只是把我的东西还给了我,却还没有付出额外的代价。”
“我,我没有什么欠你的!当年是你父亲主动追求的我!我,我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丫鬟,我不敢拒绝的……你要是报复,你就去找你父亲!不要来找我!”
沈夫人情绪是越来越激动,说到最后竟是声音尖锐,仿佛正与她对话的不是胭拾,而是恶鬼。
“哦?是么?”胭拾声音很轻,近乎耳语,“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在怕什么呢?”
凌乱的脚步声自屋内响起,高跟鞋底敲击着实木的地板,越发靠近门口。
沈敏敏一惊,却已经来不及躲避,身侧房门骤开,撞上自家母亲惊慌失措的双眼。
“敏敏?你怎么在这里!”
沈敏敏吓得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此时的母亲看上去竟是无比狰狞可怖,她泛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己,像是凶案现场的犯罪人盯着目击者。
“我,我刚刚碰巧路过……”
“你听见什么了?”沈夫人的声音又粗又重,竟是透出几分凶狠来。
沈敏敏心脏扑通扑通跳,“什么,什么都没听见啊,我刚路过,您就出来了……”她为了表明清白,还故意伸长了脖子,往房间里探了探,“母亲您在和谁说话么?”
沈夫人略微冷静了一下,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没好气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沈家真正的大小姐了!”说着,又压低声音警告道:“你离她远一点,听见没?她已经疯了,少听她胡言乱语!”
沈敏敏忙低头,摆出柔顺的表情,“知道了,母亲。”
沈夫人也不再理她,脚步匆匆径自离开了。
沈敏敏回头,只觉得母亲似是一直用手反复摸着前胸,嘴里还念念叨叨,看着很是古怪。
这时门又打开,胭拾从里面出来。
沈敏敏对这位陌生的大姐还是有些怕的,但是更多的,却是好奇。
听说大姐离开家的时候,比她现在的年纪还要小,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都经历过什么,只觉得那双漂亮得有些勾魂的眼睛,看人时尽是凉薄与漠然。
“刚刚,真的什么也没有听见么?”胭拾似有穿透力的目光扫过女孩的脸,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沈敏敏立刻用力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