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生病了。”颜乔说完觉得自己表达的不够准确,换了种说法,“你跟别人说你生病了,让别人跟我说你生病了,害得我以为你生病了,可是谁也不知道你到底生没生病。”
她说得跟绕口令一样,惹得孔峙笑起来:“你不是说我是死是活和你无关吗?不是说我死了你可以找健康的大活人吗?我生病怎么害你了?”
颜乔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气得不想和他辩论。
孔峙招惹了她又来哄她:“好了好了,我是病了没错,没骗你,是熬夜引起的低压高,一直是这个病。”
“你怎么又开始熬夜了啊,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够用吗?”颜乔表面埋怨,实际上心疼到无以复加。
她想孔峙一定也是这样的。
很多时候分明都已经心软了,还要说些口不应心的话来撑面子,看似是折磨对方,实则是在折磨自己。
孔峙叹气:“怎么够用,尤其是没了你以后,每天都要累死了。”
他这并不是在卖惨。
事实如此,他只是实话实说。
颜乔就当他是在表扬她的工作能力,心花怒放却不形于色,学着他说“别指望我给你还钱”的冷酷样子说道:“别指望我回来给你当助理。”
孔峙宠溺地说:“你不愿意我当然不勉强,你想做什么都是你的权利。”
他像这样转性,还深谙告白的话术,她完全不知所措了。
颜乔检索着他亏欠她的点,觉得杀伤力最大的还得是忽冷忽热。
归根结底是她太在意他态度了,其实没必要那么在意的。
她也想让孔峙体会一下她的感受,故意在和他欢好后冷落他,冷漠地挑衅:“你也勉强不来。”
孔峙看了她一眼:“哪次没让你心甘情愿?”
这人真讨厌。
颜乔口是心非地嗔怪道:“合该累死你。”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帮他把能干的活干了一点,让他能腾出点时间给自己。
孔峙端详着她认真的样子,微笑着问她:“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吗?”
颜乔没好气:“总是分文不取地给你做苦力。”
孔峙笑吟吟的:“错了,喜欢你不知道喜欢我哪点,让我有了可以施展的空间。”
第五十六章
颜乔是个很较真的人,不管中途出现什么插曲,她来干什么的,就一定要把这件事干了再走。
她是来还钱的,不是来寻欢作乐的,钱没还,怎么罢休?
刚穿好衣服她就急着还钱,结果“还钱”两个字一说出口,孔峙就睨过来,一边一丝不苟的扣着西装扣一边说:“知道睡完给钱是什么意思吗?”
颜乔顿时难为情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本来就是来还钱的。
“那是什么意思?”孔峙熟练地扣上了袖扣,“再跟我提钱,我就收利息。要么你就一分不给,要么连本带利地还,我不喜欢那些中间地带。”
他这明摆着就是欺负人,天底下的规矩哪有这么定的。
明明可以择中处理,他非要走极端,简直是无理取闹。
颜乔被他气哭,声泪俱下:“你喜欢,你不喜欢,你希望,你不希望,你的意志永远排在最前面,那我的感受呢,你在乎过吗?你在乎吗?你没有在乎过,也不在乎。脱了裤子叫人家宝贝,满腔柔情地哄,提上裤子就变了一个人,冷冰冰地拿强权压制。我怎么就原谅了你,傻乎乎的不计前尘了呢?”
“哎呦,喜欢听我叫宝贝我叫就是了,你是水做的吗?怎么说着说着又哭了。”孔峙话虽敷衍,面容却是带着笑柔情似水。
这是叫不叫宝贝的事吗?
那么腻歪的称呼,她才不稀罕。
颜乔一把挥开他伸过来替自己擦眼泪的手,兀自生起闷气:“你别碰我,你根本就不懂我。我努力还钱不就是为了尊严吗?我辛辛苦苦攒了一年,好不容易凑足了钱,你却告诉我白攒了,我在你面前有没有尊严取决于你赏不赏脸,我能不生气吗?那穷是我的错吗?没有一出生就生在有钱人家是我的错吗?”
面对她使小性子闹脾气,孔峙反倒笑容更甚,模仿着她的话术好声好气跟哄祖宗似的地哄:“你没错,那我有错吗?有钱是我的错吗?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是我的错吗?我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各方面都称心如意的姑娘,她没别的缺点,就是三天两头跟我提钱,为了我最不缺的东西三心二意不肯跟我好好谈恋爱,我能不生气吗?”
他好凡,也好烦。
她知道像他们这样在商场上如鱼得水的谈判高手惯会巧言令色,没有想到他偷梁换柱的本事也很了得,竟睁着眼睛一通胡扯,用一副正儿八经讲道理的样子掩盖耍无赖的事实。
关键是她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也就只能像小学生说“我不和你玩了”一样,说句“我不和你谈了”。
还了本金他还要找她讨利息,还不如一分钱都不还呢,费力不讨好。
不还就不还,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
她正准备赌气走人,转念一想,她确实因为钱的事在他面前显得很自卑。
谁会爱上一个自卑的人呢?他爱的当然是她不自卑的时候大方光彩令人心动的样子。这是钱所买不来的。
虽然人们常说爱一个人就该爱她的全部,但问问自己,现实吗?
了不起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包容她的缺点罢了。
忍受不了她这一缺点的时候,态度不好地提出来,她又为什么要把他说的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