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日前,在经历了无疾而终的比武之后,凑巧地也要去云南的朱彦便是死缠烂打地跟着他们,也是上了这一波车队。
当然了,这只是许笙笙自己的理解,朱彦自然不算是靠着赖皮才上来的,她并不和自己乘坐同一辆马车,也不算是同一批镖局的客户,她仅仅是跟到镖局后给了镖头一笔钱,让其加一辆马车,自己跟在队伍里头罢了。
虽然许笙笙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也这么凑巧的要去云南,不过从临清城去云南,也确实只有为数不多的选项,她也只能选择和自己同行。
这次的队伍倒是挺浩大的,毕竟是跨越全国的东西两侧的货运人运工程,投入巨大,算上载人的马车,总共动用了50多辆马车,200多匹马,除了运货的人,还有负责武斗的人、后勤的人、侦查的人,大家分工明确,进可攻退可守说镖局就是民间的私人军队一点都不为过。
也正是这样的大阵仗,才能保证非官府的民间商队能够跨越千里进行商业运作,否则半路的天气、山贼、迷路等问题都是致命的。
许笙笙不知道自己陪着督公去云南这一路上要花多少时间,她靠着车厢只觉得昏昏欲睡,索性闭目养神。
魏泰权见这小妮子自顾着睡觉,便是及其小心眼地对着她小腿踢了一脚。
许笙笙顿时惊醒,又气又怕地瞪着魏泰权,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敢说什么,便是重新坐端正了,看向窗外,只要不看那面具人扬起的嘴角,就算看看一成不变的绿色树林也是好的。
魏泰权奸贼地笑道:“好无聊啊。”
“嗯……”
许笙笙和他不一样,她可是被关押过的,那才叫真正的无聊加绝望,当下坐马车算什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她根本不介意一晃便恍惚度过两个月。
魏泰权见她没什么兴头搭理自己,虽然知道她可能是舟车劳顿了没有精气神,可她终究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可不能得意忘形,便催促道:“那你还不给本座想想办法找乐子。”
这车厢排除掉前头驾驶马车的车夫,只有两个人,魏泰权也是肆无忌惮地自称本座,并不隐藏身份。
许笙笙眼里流露出一丝怒意和委屈,但她还是无奈地说:“可这荒郊野岭的,也没什么好打发的啊。”
魏泰权轻声道:“谁说没有的啊,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厂里的女子都是多才多艺的,否则怎么混皇宫和大臣家?”
某种意义上魏泰权说的没错,东厂对碟子的培训是无微不至的,对于男女的培训也各有侧重,却无一不是从培养出让人满意、无防备的出发点进行的培养,那些碟子根据自己的性别、面向、作用,接受的培训也不一样。
如果是军事方面的侦查,有的碟子会接收市井小摊贩的培训,做一个手艺人,东厂就曾经有一名碟子以烧饼摊主的身份在陇西某重镇的军营旁边摆了10年的摊,靠着各种手段把那里的浅层机密摸了个七七八八。而以仆从、小妾的身份进入到某些官员的家中就更是司空见惯了,他们可能是府邸里头最低调的存在,也可能是最耀眼的存在,却都有着共同的目标:听凭督公的差遣,为东厂全心全意效力。
实际上,许笙笙和慕容玉这样出卖色相的碟子也是相当多的,只不过大部分这样的碟子都是被提前击碎了自由的心智,让他们变成无根浮萍,亦或是把柄在手,根本不可能生出反心,也不敢承担其后果。而她们肩负着最高级别之一的任务,自然也接受最顶级的教育,可以说和她们同类的碟子还有不少,一个个的才华不输于翰林院的那些同年纪的读书人翘楚。
当下,魏泰权便是询问起许笙笙的才艺,让她给自己的最高首领露一手。
许笙笙的脸一红,她的两手指尖有些不安地对戳着。
“我,我很久没弹琴唱歌了……”
第101章 旅途无聊(2)
“那真是可惜呢,这里也没有琴瑟,你就清唱吧。”
“啊?”
许笙笙傻眼了,但还是不得不仰着头,仿佛卖唱的歌女,问道:“要听啥。”
魏泰权眼珠子一转,便说道:“你会唱啥?”
“这要怎么说……大部分宫廷流行的我都会一点。远古一点的话,汉代乐府的歌曲也是可以的……”
“不错不错,来一个。”
魏泰权无聊地开始鼓掌。
看他乐呵的模样,许笙笙有点不满,可自己毕竟是婢女,认真起来的她自诩看得清大局,自然是不会和督公违逆的,便是清唱了一首《关山月》,这是汉代乐府的经典歌曲,属于“古角横吹曲”,原本是当时驻守边关的将士在马上奏唱的,后来经过历朝历代的诗人填词、改编,便是在原本的雄壮苍凉意味上多了几分温情,无论是在青楼、茶楼还是宫廷都深受欢迎。
女孩将手抚在胸口,调整着节奏,红唇轻启,在心里寻找着节奏,清唱出了调子优美的歌: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她声线中天然柔美的特质在清唱一曲的时候便是极大的显露出来,不必故意抑扬顿挫,便能将自身情感与词曲融为一体,乐符犹如一只无形的温柔手撩拨心弦。
不知不觉,魏泰权便是听完了一曲。他在那之后却是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继续闭着眼睛,仿佛在享受这音乐的流动。
许笙笙用手按着喉咙轻轻地按摩放松,同时有些小心地问道:“我……唱的怎么样?”
“还凑合吧,比我见过的宫廷乐师强一点,不过也就这样,实际上我不太爱听唱歌,没意思,既没有pop也没有爵士,说白了就是一个味道罢了。”
听到魏泰权的评价,许笙笙气的差点吐血,明明她靠的就是弹唱功夫从后宫脱颖而出让圣上都为之赞赏。这人倒是好,也没什么好话,而且老年痴呆犯了一般地说一堆自己听不懂的词。
而实际上她确实有两把刷子,魏泰权甚至在心里对她都竖起了大拇指,觉得她去当声优绝对能大火,可惜生不逢时,生在了一个狗屁的时代,狗屁的地点,最后是个狗屁的身份。
两个人的对话没被车夫听见,可许笙笙的歌倒是朝着前后的车都飘了过去,并且引发了不少注意,似乎连魏泰权都能感觉到前后车的骚动。
车夫镖师都忍不住赞叹道:“刚刚那个姑娘是在唱歌吗?真好听。”
魏泰权坏笑回答:“可不咋地,她做过花魁呢。”
许笙笙白了他一眼,怒而不言,又是吃了个闷亏。
而他们在做着可以说无聊的二人互动同时,背后的马车,同样享受着高级待遇的朱佑嘉则在车里无聊的要死,她这几天的事情便是不断的在车里切换着坐姿和躺姿,因为无所事事而只能着急地虚度光阴。
虽然她有钱,在出宫前带了很多钱,足够她任性地让镖局直接给她加了一辆空的马车去那云南,可是钱买不来朋友,买不来真正的乐子……亦或是朱佑嘉还没有掌控金钱正确的使用方法,于是她便无奈了。
“真是的,那女人在唱什么歌呢。”
朱佑嘉那时候正在无聊地焦虑,而且无数次的咒骂着前头车里的狗男女,后来听见了相当悦耳的歌,欣赏了一会儿便发现没有了,又是开骂。
最后,静宜公主还是苦着脸选择侧躺在马车里,眼不见心不烦。
不久之后,马车车队停了下来。
总览这次跑镖的是镖局的资深镖师,他同时也全程骑一匹高头大马穿梭在队伍的前前后后,此刻见天色已晚,便是喊了声听,让这儿全部的几十辆马车也陆陆续续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