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时移世易!而今泰西人科技之先进,已经能够造出漂洋过海的巨船,我和一些族人就花费重金央求他们,带我们回到这片故土来。只是船到南洋时,船被红毛人打劫,我也一再流亡,最终到了这里,唉……”陆林说到此处,真情流露,一脸落寞之色。
众人听说陆林是崖山后裔,都很是敬重。唯有知道他底细的九十八,脸颊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廉流一脸敬重的起身,郑重向陆林抱拳施了一礼,道:“失敬!失敬!原来是忠良之后!我原以为崖山一事乃后人杜撰,不想果有其事!先祖的事迹廉某佩服之至!”
陆林慌忙还礼,道:“几百年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难得还有像廉兄这样的英雄人物,记得先祖之事,陆某拜谢!”
两人客气了一阵子,气氛渐渐缓和了过来。
廉流这才一脸疑惑地问道:“刚才听陆老弟说起,你们和桑格部落有交易,不知是真是假?”
陆林淡淡一笑,说道:“此事做不得伪。九十八,去取鹿皮和玻璃球来。”
一旁的九十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惊诧的看向陆林。陆林不语,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九十八低下了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快速跑向领主大厅的储藏室,迅速取来一颗玻璃球和一张鹿皮来。
鹿皮很完整,硝制的很不错,保存的也很妥当,没有一点虫蛀的迹象。玻璃球在夕阳温和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廉流在看到这两样东西后,就信了陆林的话了。这人还真有本事,居然能从桑格部落交易到这么完美的鹿皮,要知道鹿皮在泰西商人那里的受欢迎程度,可是不下于丝绸的啊。
只是郑芝龙刚来宝岛之时,错误的估计了形势,对土人采取了剿灭的方法,引来了十几万土人的激烈反抗,最终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出森林,只是在沿海附近迁移人口,建立势力。
可以说宝岛上,郑芝龙势力和土著势力,那是势不两立,双方是世仇了,更别提双方会有所交易。
桑格部落即使是便宜把鹿皮贩卖给宝岛南边的红毛人,也不会卖给出价更高的郑芝龙的。
之所以桑格大牙和陆林交易、交好,玻璃球是一方面,陆林从系统商城买来的硬弓也是很重要的一面,如果不是当初陆林赠弓一事,双方根本不可能迅速建立起了友谊,陆林也不可能从桑格部落得到黄金、鹿皮、野牛等等物资。
陆林的嫩脸有些发烧,原来桑格大牙他们知道鹿皮的贵重啊,但是他们依旧以十张完整鹿皮的价格跟他交换玻璃珠,自己是不是太黑心了点?
不过接下来廉流的话,使他的这点愧疚之心,烟消云散了。
流光溢彩的玻璃球,在陆林看来,不过是一颗廉价的工业制品而已,一枚银币能买一箱,但是大明朝的人没有见识过这个东西啊,人类对于新奇、稀少的东西,总是愿意付出大代价也想得到的。
第12章 黑心的中间商
廉流跟着郑芝龙的船队,纵横四海,什么样的珍珠、琉璃、珊瑚等等宝物没有见识过?
但是这颗此刻在阳光下发出灿烂光华的透明玻璃球,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剩下四人也是啧啧称奇。
过了一会儿,廉流向陆林问道:“不知陆兄弟从哪里得到此宝物的?还有多少?我愿意重金收购!”
陆林开始时心里狂喜,把玻璃球卖给郑芝龙这个海盗商人,摇身一变成为批发商,这是要起飞的节奏啊。
但是转念一想,不妥,不妥!刚刚他还称自己是崖山后裔,又是饿万里乘船,又是遭到打劫,此刻再拿出大量的玻璃球出来,任谁都要怀疑他了。
算了吧,小命要紧,有些钱看得到却得不到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陆林一脸难受的回道:“不瞒廉大哥你,这种东西,在我们极西家乡,只是一种土特产而已,小弟我东渡时带了许多,可惜在遭到海盗打劫时,绝大部分已经掉落大海,遗失了。
只有兄弟我贴身放了一盒,时时把玩而用,不想却保存了下来,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初来时,又和桑格部落交易了一些,此时只剩下三颗了,看的出大哥你也喜欢这玩意儿,就全送给你了,希望交廉大哥这个朋友。”
廉流推脱不过,又见陆林真心相送,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只是心底暗暗叫着惭愧。
五人听陆林说,当时从极西带来的玻璃球,此刻只剩下了三颗,不由一脸惋惜,又对于遍地都是玻璃球的极西之地,心生向往之情。
玻璃球的批发生意黄了,但是还有鹿皮啊,陆林在心底暗暗着急,但是依旧得装出一副“我话说完了,你们还有事吗”的淡然表情,此事不能急,也不能由他主动提出,不然他就失去了交易前,谈判桌上的主动权。
这些小细节,九十八不止一次教过他,用来和桑格大牙他们交易时使用,不曾想,却用到了这里。
看来平时多学习,还是很有好处的嘛!
果然,等五人缓过劲,从玻璃球的惋惜和野望中回过神来,廉流向陆林道:“陆老弟真心对我等,我廉某也是讲义气之人,将来必有厚报!不过此刻却有两庄公事,要和老弟谈谈了。”
陆林正襟危坐,道:“廉大哥请讲,小弟洗耳恭听便是。”
廉流道:“第一,老弟可知我家都督为了向这座宝岛迁移人口,花费了多大的心血?你却这么理所当然的招募他们,使他们效忠于你,而忘了都督的恩义,这是在挖都督的墙角呢!不过此时可大可小……”
陆林听他这么一说,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后世郑成功向宝岛迁移人口,不想,此事从郑芝龙时代就开始了,而且进行了很久了。
宝岛距离大陆其实很近,只是隔着大海,海深浪大,迁移颇为不易,想必郑家是花了大代价的,正如廉流所说,自己此举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挖郑家的墙角啊。
郑家在东海和福建,那就是土皇帝啊,根深蒂固,树大叶茂,想碾死他这样一只小蚂蚁一样的人物,还不算简简单单?
陆林诚恳说道:“小弟绝无此意,还请廉大哥教我!”
廉流淡淡一笑,说道:“此事也容易,兄弟你帮大人做事就行,还有就是交税。”
“这么简单?”陆林一脸疑惑问道;
“就是这样,但却不简单啊。”廉流一脸莫测高深的样子。
见陆林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廉流只得继续说道:“只要老弟每半年一次,一个人口十个铜板,足额交税,大人也就不会再过问此事。
只是我们和南边的红毛人不和,想收购一批上好的鹿皮交好于广东那边的泰西人,如果能长期和这些泰西人交易就更好了,不过这件事却难办……”
泰西人就是大明人对于欧洲人的称呼。而红毛人就是荷兰人或者西班牙人。
这两拨人为了海上的利益,也是时打时和,正是印证了那句名言,利益恒久远啊。
而郑芝龙和他的继任者,都采取了拉拢一部分泰西人,联合攻击盘踞在岛上的荷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