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轻轻吸了口气,又似乎没有,“你问吧。”
“那天,你为什么说你会一直保护灼冰……?”
她看着我,“几年前,我从英国到美国读书时,发生了一件事,我不能说是什么事,之前跟你讲过,有合约在身,但那件事让我欠下灼冰一笔还不清的债,我答应过一个人,这辈子,无论如何,我会保灼冰平安。”
我深吸一口气,“让我猜一猜,”我一咬牙,决定不再顾着她那些避讳,这回要说就说透了,省得一直猜一直憋在心里不爽,再说了,尚宛不是说过,她给了我立场……想到这句话,我心里一阵狂乱的躁动,“我猜得如果不对,欢迎你纠正:当初你在英国读书时,和灼冰有过一段,她那时候也在欧洲,她父母是移民到意大利的华人,她学艺术,你的专业和学校都和艺术相关,你们在那时候认识的几率很大。后来尚家知道了,介入这件事,我猜裴司翰就是尚家炸出的雷,换句话说,裴司翰手中握有尚家的尚方宝剑,呵呵,听起来还挺搭,都姓尚~”
我看着尚宛的脸,红色的毛线帽让她看起来亲切可人,我也就继续造次下去。
“也许,尚家希望你和裴司翰在一起,一来借此留住裴,二来也扭转你的……打散你和灼冰,而你和灼冰分开,一来可能也迫于压力,二来,也许到了后期,你也认清了灼冰那些不太良好的特质,只是我不懂,分手本是常事,你凭什么就欠她那么多?你刚才说答应过一个人,也许是她家人,她的母亲?”
☆、橡木立场
她看着我,雪静静飘在红色的毛线帽上,飘在她的脸上,她依旧看着我,冰层下的水面究竟是怎样的波澜或静谧?我看不清。
突然,冰化了,我看到潋滟的波纹一漾,她的唇角扬了扬,“你看你,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成功就成仁似的,”她顿了顿,“你原来琢磨了这么多,好辛苦。”
“是啊,您一句话一个眼神,挠痒痒似的,您轻轻一转身,净剩我在那儿琢磨了,今儿可不就是豁出去了嘛。”
“来往,”她的眼神认真起来,“这些都是很大很大的事,有些是因为合约我不能说,有些……我不知道我要以什么立场告诉你。”
我看着她,“立场”这个词现在就像一个开关,它能让我的心突然狂跳不止。
“尚宛……”
我刚要接茬,说实话还没想好如何回应,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在这初雪的小镇夜晚听起来十分刺耳,我看了一眼,是阿佑,想想国内现在还没到起床期间,黑灯瞎火的,也不知她发什么神经,我赶紧掐掉了。
“是阿佑,我朋友……”我有点窘促,这电话来得太不是时候。
“没事啊,你接吧。”
我刚要说什么,一个短信进来了,我拿起看了一下,又是阿佑:
——局座,梓言出事了。
我看了这消息,惊恐地抬头看了看尚宛,她本来平静地看着我,这么一对视,眼中也漾起了涟漪。
“我打个电话?”我征求她同意。
“当然。”
我给阿佑拨过去,她立马接了,手机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
“怎么了?你在哪儿呢?”我问。
“天了局座!我在医院,这会儿去小卖部给梓言买点东西,她出车祸了,跟灼冰一块儿,摩托车翻了,她肋骨断了两根……”阿佑说得急,后面哭出来了。
“你先别急,慢慢说,有生命危险吗?”
“刚确认我就给你打电话了,没生命危险,就是要动手术了,肋骨啊!”
“一定要动手术吗?可不可以保守固形治疗?”
“医生看了,说她的情况建议立即手术……”
“她家人呢?除了你有人照顾她吗?”
“还没来得及通知她父母,也没敢惊动二老,只不过刚才动手术要家属签字……”她抽了一口气,没说下去。
我看了看尚宛,她拿关切的眸子看着我。
“阿佑,我正往酒店走,等会儿到了再给你打过去。”
“行。”
我突然想起什么,“灼冰呢?她怎么样?”
“丫倒是没事,让警察带走问话了,是她骑的摩托,是她半夜三更发疯突然要带梓言去一个地方!梓言临走时跟我报了个备,没成想就这样了!你说她是不是故意害梓言?”
这回轮到我抽气,“你先买好东西,我回去再跟你说。”
“发生什么事了?”看见我挂了电话,尚宛忍不住问道。
我摇摇头,“你的灼冰,拉着萧梓言半夜骑摩托车出去,出了车祸。”
“人怎么样?”
“你问谁?闯祸的人倒是好好的,萧梓言断了两肋骨,要动手术,”我看着尚宛锁得越来越紧的眉头,“她为什么还不放过梓言姐?还是为了你吗?”
尚宛的眼神染上了层疲惫,摇摇头,我见她轻启了唇,又低头从包里摸出手机,那手机在振动,她看了看,稍微犹豫了一下,“我接个电话。”
“嗯。”我点点头。
我看着她的神色,从刚才的疲惫到冷酷,甚至透着丝凌厉,她握着手机听了半晌,就回了两个字:“不保。”随即挂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翻了翻,低头放回包里,又抬头,“回去吗?”
“是灼冰?”
她摇摇头,“不是,”顿了顿,“是律师,说灼冰在警察局找了他,让保出来。”
“所以她这起交通事故还犯事儿了?那为什么不保了?”
她想了想,“我们走吧,有点冷。”
我随着她往回走,心里堵得慌。
不知是不是心情所致,尚宛虽然依旧戴着那盏红帽子,身影却再没有之前的轻盈与恬淡,影子在脚下,随着小镇古老的石板路一起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