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还不如放弃阵型,散开了打。
在炮火覆盖的区域内,谁跑得更快,谁的命就能活下去。
“总指挥阁下,敌军即将进入五十丈了。”
“火绳枪准备!”
两百根足有婴儿小臂粗的火绳被扥出,一根根火把点燃后放到了火绳上。
滋滋燃烧升腾的浓烟,让冲锋的绿教兵们不由自主的目露惊恐。
他们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了。
早前的战友们,就是被这玩意打成了十几块。
“安拉与我们同在!”
既然惧怕死亡并不会拖延死亡的降临,那就勇敢的拥抱死亡吧!
恐怖的带着浓浓硝烟味的金属风暴席卷而来,冲在最前面的数千名绿教兵步入了此前战友们的后尘。
残肢断臂、浑身透如筛漏。
“弓弩手准备,举臂,射!”
完完全全散开的绿教兵阵型,简直就是箭雨下最好的活靶子。
马大军身边的令旗招展,近五万名中军弓弩手便齐齐引矢举臂,锋利的箭头斜指苍天。
弯弓如满月,奔矢可击星。
冲进了三四十丈的绿教兵都来不及抹去脸上的蓬蓬血雾,就觉得头顶天色一暗,惊抬首,便睁大了瞳孔。
天上,下起了‘雨’!
第333章 射程之内皆真理(十)
战争进行到这般地步,双方已是谁也无法再后退半步。
即使马赫穆德现在后悔了发动总攻,也是万万不敢下令撤退的。
一旦这个时候让大军松掉这口子锐气,那么顷刻间就是兵败如山倒,全军尽墨。
马赫穆德只能祈祷,祈祷自己麾下的军队在顶过重重炮火和箭雨后,能够跟大明的军队短兵相接,然后依靠勇气和信仰的加持,给予明军重重一击!
想象总是丰满的。
兵们扛过了炮火、金属风暴和箭雨,当他们冲进明军二十丈之内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明军的盾牌手分列左右。
一杆杆方才让他们吃尽苦头的小型‘火炮’在明军的手中被举起。
又是一根根的火绳点燃。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还是这样打仗来的舒服啊。”
耳畔响起噼里啪啦宛如鞭炮的脆响声,紧跟着便是眼前那密密麻麻潮水般的兵像庄稼一般倒下一片。
观此景,马大军由衷的叹了口气。
战争的趋势已经跟八年前他刚刚入伍时迥然不同,那再过八年呢?
习戈练武还有什么意义,就算是霸王在世,他也扛不住一炮轰的啊。
兵书里那么多计谋、那么多的军阵战图,将来,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哪一方的炮多、威力大、射程远,哪一方就是天然的胜利者。
摇摇头,驱散自己脑海里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马大军继续下令道:“合阵,支矛。”
前军变幻,无数手持巨大橹盾的联军士兵靠拢到一起,只是这些个橹盾并不是四四方方的规则。
盾与盾上下贴合,唯独腰间的位置空出了一个两寸许宽的空洞。
一杆杆铁制长矛自这些空洞中透出!
马赫穆德希望看到的短兵相接并没有出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前仆后继的撞到这面矛墙之上!
有些身手矫健跳起,踩着长矛和盾墙希望翻越进明军的军阵之中,但越过盾墙他们看到的,是一把把映着寒芒的三菱刺。
步枪挂刺刀,能远能近。
“进!”
令旗招展,一个个盾矛方阵开始推进,盾墙后蹲行的长矛手不停的将手中长矛沿着孔洞刺出收回,像是在做着某种羞耻的运动,汩汩的鲜血随着每一次收回都会淅沥到他的脚下。
幸亏明军用的是橹盾而非铁盾,不然这军阵压根就推不动。
“打仗从来都是一门艺术,而不是靠蛮干。”
这种话从马大军的嘴里说出,身旁的一众亲兵都有些忍俊不禁。
哪回砍人不都是您堂堂元帅身先士卒,现在倒好,反而还瞧不起人家马赫穆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