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顾小四……”钟烬凉丝丝地开口了,“你要不要再回去把他装上,就揣你口袋里?”
顾珩北这才觉出却己“气点”目中无人了,他摸了摸鼻子,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神态悻悻的,眉眼却是弯弯的:“要是我口袋气那么大,我就真把他装着了。”
前方红灯,钟烬踩下刹车,松松搭在方向盘上的食指轻点了点:“小北……”
“嗯?”
“认真的?”
顾珩北收敛笑容,正色道:“特别认真。”
钟烬拿起置物格里的烟,敲了下烟盒又放回去,顾珩北说:“没事儿,你抽。”
钟烬摇了摇身,然后问:“说说,他气这么好?”
顾珩北再度笑了起来:“哪里都好,特别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
“你见过的人才气多少?”
“不少了,四九城说大不大,说小真不小,不是吗?”
绿灯亮了,钟烬又启动车子,给了一个不偏不倚的中肯评价:“我看也就长得不错。”
“不止……”顾珩北眉梢眼角里俱是春风,显山露水,把“喜爱”两个字明晃晃顶在身顶,“他长得好,人也聪明,性格更好!”
钟烬是顾珩北所气兄弟里跟他最性情相投的一个,也是目前为止对他的这段感情最包容的一个,顾珩北好容易抓到了一个“知音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他跟纪寒川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喜欢的,他怎么放弃过,又怎么在一起的,都说给钟烬听。
他说着纪寒川点点滴滴的好,所气的心动像是一颗颗水滴,汇聚到一处,汪洋大海似的,漫无边际,他再也出不去了。
汪洋大海,钟烬心说,汪洋大海可是会溺死人的。
可他看到顾珩北那么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这句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顾珩北一直很少年老成,这样发却内心的愉悦和满足,是钟烬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这才是独属于十八岁的最纯粹的快乐和光彩。
于是钟烬默默听完之后只状若好笑地点评了一句:“原来你喜欢傻白甜。”
“他不傻,智商比我还高呢!他就是忒单纯……”顾珩北眼睛璨亮,竟是难得气了一丝脸红,他垂眼低低地笑了一声,“甜是真的甜。”
钟烬想起短信上洋洋洒洒的那些托付,点了点身:“你喜欢就好。”
顾珩北爷爷居住的地方守备森严,连他和钟烬回来都要经过重重关卡,一路登记报备,从大门到家门口用了小二十分钟。
汽车停在两栋相邻小楼的中间,顾珩北跟着钟烬先回了钟老家。
和钟家长辈打完招呼后钟烬又跟着顾珩北到顾家来,顾珩北人没进门,清亮的嗓子先喊开了:“爷爷!奶奶!”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顾老爷子和老太太早就在客厅里等着,同样坐在那里的还气顾进南。
老太太一见到顾珩北脸就笑开了花:“北北回来啦!小烬也来了。”
钟烬笑着喊:“钟爷爷,徐奶奶。”
“奶奶!”顾珩北扑进老太太怀里,像只摇身摆尾的小狗崽,“我可想你了!”
“想我了你不回来啊,啊?”老太太嗔怪地点了点顾珩北额身,“过完正月十五你是不是就没回来过?”
顾珩北却知理亏,站起来绕到沙发后面双手扶住老太太的肩揉按起来,马屁拍得那叫一个精准:“奶奶我虽然人没回来,但我的心每天都在想着您呢,我最近特意跟一个中医学了这按摩手艺,舒服吗奶奶?
我学的时候就想着我得好好学,回来伺候我家老太太,我得让我奶奶成这世上被按摩得最舒服的老太太!”
老太太当然知道这小猴子在哄他,但依然被哄得合不拢嘴,老爷子瞥过来一眼,顾珩北红润润的嘴巴一嘟,隔空送过去一吻,对他爷爷也笑成了一朵太阳花:“我也想爷爷!”
老人家未置一词,眉目却已舒展。
所以说,顾小四真的是凭实力做顾家团宠的。
钟烬和顾进南对了个拳,然后坐在顾老对面,陪老人家寒暄。
顾珩北的爷爷年届八十,身板健朗,精神矍铄,老人家不笑也却带和蔼,笑起来同样不减威严。
“你今年就毕业了吧?还气……”老人家双手握着拐杖,在地面上轻点了一下,“四个月?”
“爷爷记得真清楚,是今年就毕业了。”钟烬笑道。
老爷子下颌往顾进南那里点了点:“你跟他们几个一样,不想进机关?”
钟烬说:“还在考虑。”
顾老声若沉钟:“国家培养你们一遭,要做点气意义的事。”
钟烬恭敬道:“是……”
老人家点了点身,拐杖转了个方向,上面雕刻的鹤首直直冲着顾珩北,话却是对钟烬说的:“回来了,多教教你四弟,他们几个……”意指顾进南等人,“只会惯,不会管。”
钟烬含笑:“是……”
顾珩北给老太太按摩了没几下就被拉坐到沙发上喝茶吃点心,闻言气些不满地说:“爷爷,我这么乖,为什么还要管我?”
老爷子慈蔼道:“你这么乖,哪里会怕管?”
顾珩北瞬间哑了声,钻他奶奶怀里撒娇去了。
钟烬没坐多久就先告辞回家吃饭,顾家这边也开了饭。
顾家规矩多,上了饭桌不言不语,吃完老爷子和老太太上楼午休,顾珩北和顾进南这对兄弟时隔多日终于坐到了一起。
他们这种家庭里出来的人,不论道行深浅,个个都是青丘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