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点头,道:“金雕可背负万斤巨石,却唯独载不动主公,那主公身体岂不是还要胜过万金之”
最后面的话被郭嘉吞了回去,没有直接说出来。
李易一时沉吟,没说话。
之前所谓的金雕入梦,虽然是李易临时编出来的,却也不是随口胡诌,说到哪算哪,他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一方面是为了甘宁,还有一半则是给自己造势。
正是因此,李易才会说那金雕背不动自己,暗示自己乃是万金之躯,然后引出人们遐想,只是李易没想到,郭嘉似乎不赞成他这么做,准确说,郭嘉是认为太早了。
“奉孝,这是为何,我之前说话之时,并不见有人面露异色,现在也未见有何不妥,而且,就算有人想要以此攻讦于我,但梦中只是乃是虚幻,我亦可反驳,奉孝何故担心?”
郭嘉苦笑着解释道:“主公,属下非是担心那些人,况且由刘表一事看得出,其中多是摇摆之辈,只要主公势大,皆为坐下忠犬,根本无需因为他们忧虑,属下担心的是主公自己,做事太过心急啊。”
郭嘉脸上透着些许无奈,自己这个主公什么都好,几乎完美,唯一让他闹心的就是李易太过心急了。
李易皱眉想了想,明白郭嘉指得可能不单单是这件事,还有之后荆南,然后还有曹操,以及徐州,甚至关于扬州的诸多计划,总之,按照李易的想法,今后几乎是年年征战不休,根本就没什么休养生息的功夫。
李易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是他没法子告诉郭嘉,之后的时代乃是天下处处硝烟,十室九空,大汉子民剩下不足千万,险些就有亡族灭种之祸。
李易想要改变这个状况,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扫平天下,同时还要将那些可能崛起的人物,不择手段,尽数扼杀在摇篮之中。
李易认为自己的心急是有道理的,但他也没有忽视郭嘉的意见,因为李易也知道,打江山虽难,但更难的是让这片江山真正的属于自己。
片刻后,李易对郭嘉招手叫他过来,然后用手指蘸着酒水,在几案上写了一行字。
郭嘉探身望去,顿时眼睛睁大,只见上面写着的赫然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九个字。
李易伸手将字迹抹去,然后笑问道:“如何,这下奉孝可以放心了吧?”
郭嘉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主公胸中韬略,嘉不及万一。”
虽然郭嘉谦虚的有点过了,不过态度却是十足十的诚恳,郭嘉觉得能写出这九个字的人,应该不至于心急想吃热豆腐,那么,难道是自己谋算不到,忽略了什么地方?
郭嘉一边怀疑自己,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却见一个小吏打侧门走了进来,送上一封书信,又在他耳边低语一阵,郭嘉刚刚有些慵懒的神色也重新恢复了严肃。
又盘问几句后,郭嘉便让小吏退下,再次来到李易身边。
刚才那一幕李易自然看到了,那小吏是跟着郭嘉做事的,所以他并没有特别在意,但看郭嘉脸色不太对,李易知道多半不是好消息,便问道:“何事?”
郭嘉拱手道:“禀主公,朝廷刚刚颁下圣旨,以北海相孔融为豫州刺史!”
“孔融?”
李易下意识的反问了一下,他对孔融这人没啥感觉,而且孔融在三国里戏份也不多,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
之前豫州刺史空缺,李易自然是知道的,他估摸着会来个朝中老臣,或者是皇室宗族坐镇,没想到却是孔融来了,这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回过神后,李易又问:“只是孔融去了豫州,与我等干系不大吧?”
郭嘉却皱眉道:“主公,孔融来者不善啊,这有书信一封,主公请看。”
李易接过信,打开,低头看去,片刻后,李易脸色渐渐泛红,甚至青黑,拳头也握紧,最后猛的将书信丢了出去,大声骂道:“自以为是的老匹夫,欺人太甚!”
李易这一骂,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惊,纷纷往李易这边看来。
“主公息怒。”
郭嘉劝了一句,他已经从小吏口中得知了信中的大概内容,知道李易是真的气大了,同时心里也在暗骂那孔融不是个东西。
荀攸离得近,见李易这一怒,众人皆是畏惧,除去郭嘉根本不敢出声,想了想,便轻手轻脚的上前将李易扔出去的书信捡了起来,匆匆看了一遍,便连连摇头,嘴角也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但忍住了,随后又将书信交给了跟来的蒯越。
蒯越看罢,却是沉着脸哼了一声,道:“这孔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首发
典韦对李易最是忠心,刚才李易忽然发怒,让他有些蒙,现在听到蒯越说话,便赶忙问道:“主公,军师,这是发生了何事?”
郭嘉看向李易,将李易轻轻点头,这才拿过信件,扫了眼,道:“朝廷任命孔融为豫州刺史,然而,孔融刚刚上任,就遣使者与主公送来书信,质问之前祢衡之事。”
典韦又道:“祢衡?祢衡当初找死,跟他有个什么关系,他不好好在豫州做官,为何这般多管闲事?”
这时荀攸上前一步,解释道:“此事我倒是略知一二。”
见众人看向自己,荀攸说道:“祢衡此人我也知道,虽然举止轻浮,惹人厌恶,但长于诡辩之道,喜好随意评论当世人物,且多用尖酸刻薄之语,而孔融亦好此道,只是比祢衡有所收敛,所以两人一次偶然相见之后,很是投契,便将对方视如知己,成为忘年之交,关系亲密非常,就连后来祢衡入仕,其实也与孔融有着莫大关系。”
典韦听明白了,又问:“他难道是想来给那祢衡找场子的不成?”
荀攸不吭声了,看向郭嘉,让他说。
郭嘉深吸一口气,沉着脸道:“孔融于信中,说主公前途正好,却先杀祢衡,又囚毛玠,如此迫害名士,实属不智,乃是灭亡之兆,念在主公于国有功,所以孔融劝主公悬崖勒马,释放毛玠,再为祢衡修建墓室,好生祭奠,以告慰其在天之灵,也安天下士人之心。”
“我呸!”
典韦忍住骂了出来,郭嘉却还还没说完,只见他继续道:“而且,孔融还说,主公虽然屡立功勋,行的却不是堂堂正道,有损朝廷威仪,让主公以后多与君子往来,多钻研圣人之学,修身养性,切不可与黄巾贼子为伍。”
“特娘的,他说谁是贼子。”
典韦真的受不了了,忽的站了一起,一副要与人干仗的样子,不光是他,李易的众多部下俱是气愤非常,尤其以龚都与裴元绍为甚。
这两人前些天被李易将名字写在战报中上呈天子,还在欢喜,以为自己今后也算是清白人家了,哪想到忽然会被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孔融给揭了伤疤。
“主公!”
两人齐齐拜倒在了李易的面前,心中委屈,甚至连眼睛都有些红了。
李易没有动作,郭嘉叹了口气,道:“孔融最后还说,少年人不可沉迷美色,更何况红颜祸水,所以,孔融建议主公”
说到这里,郭嘉摇摇头,放下信,道:“诸位,最后的话,恕嘉实在不敢说出口。”
其实,都讲到这地步了,就算郭嘉不说,旁人又如何猜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