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S拯救世界

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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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触及到某些底线,玉藻前的脾性还是颇为温和的,所以面对沈砚明显是在转移话题的举动玉藻前并不气恼,从善如流地转开话题道:“这还真是找了一个让妾身为难的话题呢,那个孩子的话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呐,就是那种碰上热闹的地方一转眼就完全找不到人也丝毫不会奇怪的类型,再加上这么热闹的妖市的话,就算她偷溜出队伍玩上一整夜妾身也完全不会惊讶呢。”
玉藻前不由叹了一口气,显然这种情况在她养的那群小狐狸中这种情况完全称不上少见。“但是,妾身既然说她是被人掳走的自然也不是毫无凭据的——这些孩子们都是得益于妾身的妖力才得以修出灵智的,所以也算得上是妾身的眷属吧,虽然这种联系并不是十分紧密,却也足够妾身能够感受到它们的概况,就好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样,闪烁着的是它们的生命的光芒。然而,就在刚才——那个孩子的光芒突然消失了。”
“所以……十分冒昧,还请天羽殿下,务必,务必要给妾身一个交代。否则,妾身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孩子们了呢。”玉藻前抚摸着膝上伏着的红狐,话语间虽似乎是一位尽职尽责的长辈,可是无论是她的行为还是语气都似乎在诠释着什么叫作无关紧要——那名死去的小妖怪对她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沈砚不由沉默了一瞬,竟然……已经死了吗?虽然他并不是一个会将他人的生死全部包揽在自己身上的“傻子”,但是无论何时生命的逝去总是令人感到无比的惆怅。但是,无能为力感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发自内心的寒意,因为无论是玉藻前、茨木童子还是周围围观的小妖怪们似乎都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任何的触动,就好像……
给出一个交代才是这件事最重要的意义,而引起这件事的小妖怪的生死根本就无关紧要——这是对生命的漠视,对死亡的漠然。
即使是自认感情淡薄的他也从小被教导着生命可贵的他实在无法理解,如果连同类的死亡都无法引起他们的丝毫畏惧,那么他们又为什么会畏惧自身的死亡呢?既然对死亡都失去了恐惧,那么生存又有何意义呢?
沈砚很快放弃了思考这个哲学的问题,毕竟他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而已,这种涉及群体种族意识形态的伟大命题实在不适合他这个只上了大学就放弃进修的咸鱼来思考,不过虽然没有接触到问题的内核,但是也足以沈砚认识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人与妖怪终究是不同的。
无论是三观还是同理心,再或是其他的一些什么,一些平日里看上去只是非常的微小的差异当面对某些问题时,也足以成为横亘于两个种族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呢。
如果说之前沈砚想要将妖怪们和人类分开安置不过是为了便于管理,那么现在他的这种想法就愈加坚定了,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小妖怪,更不是为了便于管理,而是为了保护人类。
因为,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怎么看脆弱而敏感的人类都不是妖怪们的对手。或许会有人说什么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但是,能用到这句话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悲哀了吧。
“……所以说,根本就是完全没有线索吗?”沈砚叹息一声,不露声色地抱怨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只能试着占卜了。”
说话间已经翻出了一只龟甲——因为猜到可能要寻人,所以在来之前他特意随手摸了安倍晴明的一块龟甲以备不时之需,看,这不就用上了吗?不过,虽然占卜也算是阴阳术中的基础了,但……“我并不精于占卜一道,所以,还请玉藻前殿下可以提供一些辅助占卜的工具。”
这些工具是什么,自然是与失踪的小妖怪有关的道具咯,包括且不限于她贴身佩戴的事物、毛发、血液之类的。沈砚原认为这本不算是什么困难的需求,但是,玉藻前沉默许久,竟然递给他了一团妖气!
沈砚脸上不加掩饰的错愕的神色让玉藻前也不由有些不太自在。她轻咳两声,解释道:“妾身等人只是途经此处,临时起意前来凑个热闹罢了,并未携带太多物品,若是再回去拿的话一来一回也要花费不少时间,不若直接用妾身的妖气作为媒介——毕竟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因妾身的妖力而存在的,没有比妾身的妖力更密切的媒介了。”
沈砚:……啧,行吧。
事实上玉藻前的话也没有错,她的妖力确实是再合适不过的媒介,不过,它也有相应的弊端,毕竟是取自大妖玉藻前的妖力,故而在占卜时它与玉藻前之间的紧密联系甚至要超出与失踪的小妖怪之间的联系,如果是学艺不精的阴阳师的话很可能就会被联系误导,不知不觉间就将占卜的对象转化为了玉藻前。
而这种失误如果不能及时发现并停止的话,甚至可以是致命的,因为,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而占卜玉藻前这种大妖所需要的的灵力可不是一般的阴阳师可以负担得起的。总而言之,并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体验就是了。
不过沈砚的不善占卜也只是相对而言而已,所以面对玉藻前给出的妖力他并没有拒绝,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会犯相应的错误,而且,就算真的一时失误,以他的灵力也不至于元气大伤,大不了再算一次就是了。不过二次占卜总会降低准确率,所以还是尽量一次到位得好。
妖气与龟甲勾缠,附以灵力,默念祈愿,沟通天地,然后灵念所感——抛。
落地的龟甲在常人眼中似乎与之前并无不同,然而在沈砚眼中它却已然勾勒出一幅幅画面——热闹的妖市,天真的小狐妖,好心的阴阳师……
果然是人祸吗?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沈砚竟是生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感叹,他早有所觉,人与妖之间的矛盾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妖怪会伤害人类,人类同样也会伤害妖怪。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富有心机的人类比力量强大却不通世故的妖怪要更加可怕得多。
就像这次一样,伪装成好心人的阴阳师不过是用了一块金平糖就成功诱拐了不经世事的小狐妖,无论怎么想,果然还是肆无忌惮地利用他人的信任的人类要更加可怕。
不过现在并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沈砚沉下心神,继续注入灵力,持续窥视着过去的景象——阴阳师领着懵懂无知的狐妖渐行渐远,一路远离了热闹的妖市向寂静的街道行去。小妖怪虽心怀迟疑却并没有怀疑方才请自己品尝美味的食物的阴阳师,然而她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这份信任,才将她自己推入了深渊……
阴森的院落院门大敞,仿佛择人而噬的恶兽,小妖怪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但是此时再想要逃跑却已是晚了,好心的阴阳师唇角的微笑逐渐上扬扭曲成癫狂的贪欲,刺耳的笑声充斥着夜空,院门前早已刻画好的阵法陡然亮起,下一秒,小妖怪便已浑身染血地倒在地上,只听到——“啧,可惜了,如果再多些绝望的话……”
沈砚阴沉着脸色睁开眼睛:“找到了……”虽然看不到脸,但是,藤原家的家徽吗?无论是嫁祸还是真的肆无忌惮,某些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跟我来!”想着沈砚已然转身向占卜中所见的方向行去。
第113章 魑魅魍魉 十七
“就是这里。”在占卜幻境中所看到的荒废院落近在眼前, 就连大敞的院门都没有合上,门扉间露出的漆黑阴森的院落仿佛张着嘴等待着猎物的恶兽,即使以沈砚的实力早已感觉不到冷热的变化,看到这般场景也不由感到周身一寒。
“这里?”同行的玉藻前与茨木童子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如果不是对沈砚的人品有所了解, 茨木差点就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消遣自己了, 毕竟, 这里虽然看起来阴森, 但是并没有任何阴阳术或是妖力的残留,如果说对方是在这里杀死了那只被骗走的小妖怪的话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难道还能用手掐死不成?那是狐妖,又不是没断奶的小狐狸!
至于说这里看起来那么阴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之类的话那才是笑话, 虽然玉藻前、大天狗这类大妖怪喜欢舒适的生活环境所以很多方面会像人类靠拢, 但是如茨木、酒吞这些鬼类大妖则更喜欢阴气重的地方, 所以, 若论阴森诡异, 大江山的夜晚绝对比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跟妖怪谈阴森、氛围什么的, 纯粹是对牛弹琴。
玉藻前与茨木童子看不到证据所以心存疑虑, 但源赖远却是毫不犹豫地相信了沈砚的话, 沈砚话音一落,他便径直上前寻找起线索来。
面对玉藻前与茨木童子的疑虑沈砚也不由沉默了片刻, 这种情景确实不好解释, 更重要的是他还学艺不精, 没有看到那个罪魁祸首的面貌, 虽然看到了藤原氏的家徽但是一面之词根本无法作为证据, 更何况藤原家的权势即使是他也不敢轻易与之为敌。因此, 若是他在这里找不到有效的线索,这次的事件恐怕就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这种结果可无法令沈砚甘心,所以沈砚只是沉默了片刻也开启阴阳眼上前仔细查看起来, 他虽然不善占卜之道,但是他既然看到了那就不可能是假的,唯二的解释不过是对方用了某种遮掩了自己的罪行再或是用其他的手法伪造了犯罪现场骗过了他的眼睛而已。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相信存在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完美犯罪显然是不可能存在的,只要细心观察总会找到蛛丝马迹;但如果是后者的话,沈砚就不得不想办法赶在天亮之前通过地毯式的搜查找到真正的犯罪地点了——不过好在从占卜幻境中对方行进的速度来看,能够被圈定为犯罪地点的地方并不多,只要速度快一些完全可以赶在天亮之前查探完。
不过显而易见,后者的难度比前者要多得多。
幸而他们之中还是有运气不错的存在的——沈砚二人不过仔细查探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源赖远突然惊喜地喊道:“这里!这里有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掉,肯定是刚刚溅上的!”
沈砚三人闻言立刻上前看去,果然,院墙脚斑驳的青苔下浸染着一块飞溅上的血迹,血迹并不多,再加上黑夜里青苔暗沉的颜色,所以完全不引人注意,如果不是凑到近前观察的话完全发现不了。而且,因为青苔湿润的状态,所以血迹还未完全凝固,显然这是对方一时疏忽才留下了的痕迹。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处疏漏,但是对于沈砚他们而言却已经足够了。
玉藻前轻摇折扇,凑近嗅了嗅那处血迹,立刻肯定道:“是这里没错了,是那个孩子的血,看来这里很可能就是她遇害的地方。”
茨木童子闻言也不由眯起了眼睛再次打量过四方:“竟然真的是这里吗?竟然除了这处血迹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看来这是有备而来啊。”
沈砚自袖中取出一只小纸人,伸出指尖沾了些许尚未凝固的血液在纸人上一边点化一边冷笑道:“便是他再有备而来这次也必要让他付出代价!”
说话间符咒已成,灵光一闪,原本不过是一张白纸的小纸人瞬间多出了一股灵动之气,圆圆的脑袋上冒出了一双狐耳,身后也多出了一条尾巴,当然,这些也都是纸片的形式。小纸人扑腾两下,四肢着地,便想向玉藻前奔去,却刚冲了没两步便扑倒在地。
沈砚见此也不由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哎呀!失策了,我该剪个纸狐狸的。”
沈砚自怀中掏出一张白纸便想拔剑现削一个,却被玉藻前挥手阻止道:“不必了。”说着玉藻前伸手将那张小纸人捡了起来,放在掌心,面上露出了一抹好奇的笑容:“又不是没有化成人形过,不必惯着她,这术法……莫非是复生之法?”
沈砚立刻摇头否认道:“怎么可能?不过是以血为媒介唤回了她的一丝执念附在这纸人之上罢了,只有她生前一些最基本的本能与简单的学习能力罢了,只能做些简单的事情,交流起来也很困难,根本算不上是复生。”说着沈砚不由瞥了玉藻前一眼,语重心长地劝道:“如果有谁告诉你这世上有什么复生之法千万不要相信,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就算真的有复生之法,施展的代价也必然是你难以想象的——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沈砚这么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眼神也不由有一丝飘忽。说是不值得,但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值得与不值得呢?更多的不过是愿意与不愿意罢了,毕竟感性与理性本就是相互分割的,人一生中总会有几次冲动,即使知道不值得仍然头破血流地冲上前去,因为有些事本就不在乎值不值得罢了。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玉藻前而言倒是不是问题,毕竟那只小妖怪也不过是她的众多下属之一罢了,于玉藻前而言她确实没有任何非要救她不可的理由。沈砚轻叹一声,便暂时掠过复生这个危险的话题不谈,望向玉藻前掌中的小纸人,问道:“你可还记得杀死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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