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上回去,重重的赏他,然后让他继续打听今川方的情报。战事之后,如果我攻下了沓挂城,他就是城主!”
“是!”泷川一益大声应道。被织田信长吼过一顿,他的脸色居然好转了不少。
等到他刚出去,柴田胜家也提出了自己的主张:“主公,立即召集军势吧!今川义元进入尾张还要两三天,现在还来得及!”
织田信长点了点头,吩咐黑母衣众诸人分别前往各地召集几位城主,十六日展开评定。
至于今天的评定,自然已经失去了意义。信长随后回到了里间,众人也纷纷散去,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显得忧心忡忡。
但是,次日的评定并没有决定什么,几位城主和重臣们分成了好几派,有提议暂时降服的,有提议笼城的,有提议集合军势迎击的。面对这种情形,信长出乎意料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就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吵成一团。长时间的争论后,大家似乎才察觉到信长的存在。众人一起俯身,请信长作最后的裁夺。可是,信长只说了句:“时间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去吧。”然后就率先离开了评定间。
“宣景殿下,你说主公是什么意思呢?什么都不说,这可不像主公平日的作风!”回到奉行所的丹羽长秀感到十分疑惑。
“也许主公希望知道我们各自的想法吧。”我说。
“但是,任由各位自由行事的话,是无法应付今川义元的。是战是和、是攻是守,总要有个章程才好……”丹羽长秀皱起了眉头,“不行,我长秀必须尽到作为重臣的责任!宣景殿下,愿意支持我长秀吗?”
“在下是长秀殿下的副役,自当共同进退。”
“那么,请和我长秀一起去劝谏主公吧……”丹羽长秀说。
于是我被他拉到了信长的北天守。信长在会见室接见了我们。
“你们来得真早啊!这不刚刚散会么。”才一坐下,他就很随意的这样说道。
“主公,时间紧迫啊,请早作决断!”
“那么,米五郎,你的意思是?”
“臣下誓与清州共存亡!”丹羽长秀神情坚定的说。
“那么就去调集军粮物质,做笼城的准备吧。”信长挥了挥手,“景次郎,你呢?也是这个意思?”
“全仗主公决断……臣下将坚决跟随主公的步伐!”我双手撑地回答道。
“那你也去准备好了……就这样吧。”信长站了起来。
……,……
十七日,信长没有理会家臣们展开评定的请愿。他一早就驱马离开清州,往知多郡方向而去,同行的是当天值日的赤母衣众,即织田越前守、木下雅乐助、浅井政贞、福富秀胜和塙直政这五人。这一旬,值日和值夜的工作由赤母衣众负责。
十八日,信长仍然没有发出任何指示。我乐得在酢菜屋陪伴於加、美津和刚出生的雨津。接近傍晚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今天已经休业了!”我大声喊道。
“宣景殿下,是我藤吉郎,是主公派我来的!”
原来是那只猴子……我只好前去开门。
“宣景殿下,主公要我过来拿酢菜。”木下藤吉郎扬起他那张猴脸说。
“你不是已经在撰钱屋做事了么,怎么又做起了杂役头的活儿?”我惊讶的问道。
“哎,别提了……前天听说主公在评定上一言不发,我主动前去求见主公,表示愿为主公马前驱驰的忠诚之意,结果主公真的吩咐我又去替他牵马了,厨房的活儿也交到了我头上。”他很有些“哀怨”的说道。
“这个……可能主公有什么深意吧!”我顺口安慰了一句。然后交给他半罐酢菜。
“不是,主公这次要两罐。”
“怎么要这么多?”我惊讶的问道。
“主公召集了众位夫人和几位公子,还在清州的几位弟弟和妹妹也被召了过去,所以人数比平时多了一些。一罐都恐怕不够。”他解释说。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有数了。看来信长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且有了觉悟。这一顿饭,很可能就是和家人的诀别吧!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激动起来。战国时代最为激昂的一幕,就将在明日凌晨展开了。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我是不是应该亲临其境、亲历其事,更多的见识一番呢?
看见藤吉郎一手抱着一个罐子,我有了主意,顺手从他手上拿过了一个:“两个罐子拿着不太方便,天色又这么暗,在哪里拌一下就糟糕了……我和你一起送去吧。”
“那就麻烦宣景殿下了。”藤吉郎感激的说。
进入清州城,我们俩进后门到了厨房,刚把罐子放下,前面就传来了信长的声音:“那只猴子呢?怎么还没有回来!难得聚在一块吃饭,可不能少了酢菜屋的美味啊!”
听到信长似乎不耐烦了,藤吉郎连忙答应:“主公,猴子我已经回来了,宣景殿下也一起送了酢菜过来!”
“哦?那么你们两个都过来吧!”
“这……各位夫人和公主都在……”猴子犯了踌躇。
“叫你们过来就过来!”信长的声音里明显的透出了不耐烦。
“是!”我们两人一起答应,然后进了前厅,隔着远远的低头向信长致礼。
礼毕抬起头来,就看见信长独踞一只小饭桌,身边放着好几瓶清酒,家中的男性成员和女性成员分别在他两边排开。和他最靠近的是右边第一桌,自然就是归蝶夫人,同桌的是一位身着粉色和服、外披明红罩衣的绝美少女,或许就是阿市了,作为信长最宠爱的妹妹,她和归蝶夫人一向非常亲密;然后是第二桌的吉乃夫人,带着奇妙丸与茶筅丸,怀里还抱着一个,应该是去年年末出生的德姬……我低下了头,没有再看。
“都过来近些,陪我喝酒!”
“是!”我和藤吉郎来到他的下首。
“喝啊,喝啊!”他举着瓶子喊道。
我学着他的样子各拿起一瓶清酒,立刻往嘴里灌去。反正清酒度数不高……就当是啤酒吧!
几瓶清酒全部喝完,织田信长挥了挥手,于是家人们全部退去,自有近侍上前收拾。
“哎呀,很久都没这么痛快过了……有好几年了吧!”信长毫无风度的敞开衣襟,躺到了地板上。
“……是!”猴子恭敬的伏在地上,几乎是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