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很精彩,整个播放过程中,张娜都神不守舍,时不时偷瞄孟凡雨。而孟凡雨则一脸傲娇的专心看着电影。李牧野挨着孟凡冰的另一边,嗅着处女的芬芳气息,小小少年郎不免有些心绪难平。好不容易熬到了电影结束,那么经典的电影竟然想不起多少内容了。只记得约翰屈伏塔色迷迷带着嘲讽的眼神说,人生及时行乐而已。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大跳。只见影院门口已经聚满了叔叔阿姨大爷大妈爷爷奶奶。广播里放着音乐伴奏,一个男中音正在说着,气功大师张弘法大师顶门大弟子奇志携恩师关门弟子,天目灵童为煤城百姓瞧病,趋吉避凶消灾解难。现场带功报告大会即将开始。
电影院,也是厂礼堂,就是他们租下来的场地。电影结束后,这场带功报告会马上就会开始。
李牧野打算送张娜回家。张娜却说,你不是要回你自己的房子吗?还不如孟凡雨送我顺路呢。孟凡冰则说我出来的时候答应我妈给她带些水果回去,要不你陪我去买水果,让我哥送张娜吧。
看着张娜一脸期待的神情,李牧野顿时一肚子邪火,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了。张娜叮嘱说,明天早上你来我家吃饭,我妈问起来你可不许乱说话。李牧野说,我就跟干妈说送你到楼下的,你自己别说露馅就好。
四人兵分两路,李牧野陪着孟凡冰去买水果。孟凡冰人小鬼大是在给哥哥和未来厂长千金搭桥,对李牧野毫无兴趣,李牧野对她也没什么感觉,俩人这一路上都没什么话好说。到了街市口水果摊前选了几个橙子就一起往回走,直奔孟凡冰家。刚走到厂办大楼附近,一个露天烧烤摊前坐着几个社会青年,老远看见孟凡冰高挑的身材,便吹起了口哨。
二人快走到近前的时候,几个社会青年纷纷站起,都有些摇晃,看样子全都没少喝,这样横在路当中,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孟凡冰惊恐又无助的看了一眼李牧野。
“你现在拐弯去厂办大楼车队值班室找人送你回家,这里的事情你不要管了。”李牧野冷静的说道:“那里的人都认识你爸,肯定不会不管你。”
孟凡冰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厂办大楼方向奔去。几个社会青年立即动身去追。李牧野横身将道路拦住。双方一句废话没有,稍一接触便扭打在一起。李牧野猴子似的扑在了跑在最前面的青年人身上,一口咬住了对方的鼻子。
嗷的一声惨叫!
青年人把李牧野狠狠摔在地上,捂着脸的手,血顺着指缝喷涌而出。李牧野一骨碌身从地上站起,呸的一口吐出口血来。骂道:“操你吗的,有本事冲着我李牧野使,欺负女的算什么男人。”
这一次提名字没好使,几个青年在酒精的刺激下,已经被血光触发了怒火,不计后果的扑了上来。李牧野再想还击却已经被架住了胳膊。拳头皮鞋雨点似地砸下来。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这样下去,说不准哪下打在要害就会被打死。生死关头,李牧野发出野狼似的一声怒号,抬腿狠狠踢了其中一人的裤裆,然后趁着这人弯腰呼痛的瞬间夺路而逃。
青年们紧追不舍,李牧野慌不择路,稀里糊涂跑到了电影院后院。眼看前面无路可走,正着急的时候,忽然看见从后门出来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小胡子男人,不由又惊又喜,赶忙跑上前去就叫:师父救命。
小胡子正是李奇志,锐利的眼神看过来,一下子认出李牧野来,但他似乎正有什么着急事儿,神态焦灼的问道:“小崽儿,别的先别说,看没看见一个跟你大小不差多少的男孩儿从这里出去?”
本章完
第五章 仙人指路
李牧野其实什么都没看到,但若是据实回答,估计李奇志也就没心思搭理自己了。于是说道,看见了,就刚才在门口看见一跟我差不多的小孩儿上了一辆出租车走了。这么说自然是为了断了小胡子找人的念想。果然,李奇志一听顿时大为着急,顿足自语道:“这他妈不坏了菜嘛!”
几个社会青年已经追到了近前。李牧野眼神瞄着李奇志,显然他是有什么急事,虽然师徒一场,但眼下李奇志分明是在做局办事,这种时候还真不确定他会不会愿意管自己的闲事。还是那句老话,求人不如求己,这时指望谁都不如指望自己最可靠。赶忙四处寻摸,终于在角落里找到半截儿凳子腿握在手中。
李奇志先是很着急,但突然眼睛一亮,盯着李牧野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李牧野嘴巴抹蜜,神情真挚:“师父,您虽然没收我进门子,但毕竟传授了我那么多本事,我早就在心里认你做师父了。”
李奇志眼珠转转,忽然正色纠正道:“不是师父,是大师兄,从现在起你得喊我大师兄。”
几个小青年凑过来,其中一个不管不顾的飞起一脚来猛踢李牧野当胸。李奇志手腕一翻,亮出一柄五子连发来。一步跃过去,把小青年踢倒在地,五子连发顶在对方脑门子上,骂道:“拎不清的小崽子,老子在这里还敢撒野,想找死吗?”
礼堂后台,李牧野被梳洗干净,剃了个光头,又换上了一身月白缎儿的袍子。很有几分仙风灵韵佛道两家仙童的样子。李奇志目光阴狠盯着他,道:“一切按我刚才教你的做就没问题,错一个字或者给我弄砸了,我就立刻用枪打断你的腿。”
江湖,江湖,风平浪静是同道,翻了船就是仇人了。
李牧野宝相庄严,回答道:“这位功友,请你消弭戾气,因为这样会让你产生焦虑的负面力场会影响你的健康的。”
李奇志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道:“他妈的,小兔崽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材料。”
一个二十出头,个子不高,身材前凸后翘,模样俏丽的女人从前台转过来,问道:“大哥,行不行啊?行的话就快点让灵童给人看病吧,老四那边的戏快唱到头了。”
外面正在进行的是带功导气,由大师的四徒弟带大家寻找属于自己的气场。已经折腾有一阵子了,礼堂里的暖气阀门关掉了,冷的邪乎,所有人都被冻的哆哆嗦嗦。跟着四师兄的动作寻找着自己的气场感应。一个个神魂颠倒,还以为这种哆嗦就是找到了气场感应呢,又哭又笑陶然其中,简直不能自己。
“他妈的,成不成都得成了!”李奇志凶狠的盯着李牧野,道:“小崽子,你跟我那么长时间,规矩你都懂,本来我是没想过要带你玩儿的,但今天这场子是火燎眉毛烧到眼前了,没别的办法,算你倒霉撞上了,等下上台后就按我教给你的说,这活儿你给我接好了,我给你发奖金,接不好,我保证没你的好果子吃。”
李牧野也很胆虚,但他更怕李奇志翻脸不认人。要早知道这便宜师父这么心狠手辣,那会儿宁肯落在几个小青年手里挨顿胖揍也好过此刻赶鸭子上架,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来的好。一想到那几个小青年被称作老二的家伙绑成了粽子堵住嘴巴丢在电影院后院里,李牧野就隐隐有些担忧,只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杀人犯的胁从。
这就是一冒充气功大师行骗的犯罪团伙。李奇志是大师兄也是将头,二师兄是个将近两米高的大胖子,三师姐就是那女的,还有个四师兄正在前面做带功报告。
大师兄已经表演过耳朵听纸条了,三师姐也表演了眼皮子夹起一桶水的绝技,二师兄之前一口气吹弯了钢制汤勺。接下来该轮到今晚的主角,师父张弘法的关门弟子天目灵童用他的天眼绝技为煤城百姓指点迷津了。
人的心性其实都是环境造就的,不应该被简单定义为好人或者坏人。大多数情况下,做好人是受到理想的自己支配。做坏人则是被社会现实逼的。更多的人其实都是在好与坏之间徘徊不定,做着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李牧野出现在台前,灯光的作用下,看上去光辉夺目,如同笼罩在一层光雾里。
行骗是一门古老的学问,人有五感,味觉,视觉,听觉,触觉和嗅觉,依靠这物种感觉去认知世界。也最容易被这五种感觉欺骗。骗子们经常会利用光影制造视觉错误,利用化学药剂影响嗅觉,甚至制造幻像。
李牧野口中含了个变声器,让他的声音听上去稚嫩又不失威严。
借着光影把戏的迷惑作用,一登场便收到先声夺人的效果,紧接着开口做带功报告:“请各位功友闭上眼睛,去好好观察眼前的景象,可曾看到五彩缤纷的色彩?又可曾感受到额头微热有光柱照入?如果感觉到了,接下来请按照我说的去做,在你们面前摆上一杯水,我将向师父请求远程发功,赐给各位带功神水,喝下以后可以消灾去难,缓解病痛。”
台下听众如痴如醉,依言照做,有人兴奋的叫着,我感觉到了,周围人顿时跟着随声附和,转瞬间会场的气氛就达到了顶点。人们纷纷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水杯来,有人没准备的,便立即向三师姐以一百元一只的价格购买接收能量信息效果最佳的太空杯。
李牧野继续说道:“请把你们的右手放在水杯上,抬起左手对准东南方向,准备接收师父向全世界发出的立场信息,当我们感到指尖发麻的时候,请不要控制你的情绪,幻想眼前是你们最思念的亲人,尽情放开情怀,才能达到最佳的接收效果。”
不大会儿,台下已经是哭笑连天。更有甚者,感动的伏地跪拜,竟似真把这天目灵童当成了活神仙来膜拜。李牧野得到李奇志的信号,不再说话,只是默然坐在上面看着。此情此景带来的巨大冲击却几乎让他眩晕在当场。这就是语言的魔力加上人性的弱点,构成了眼前的奇特情景。
催眠的力量竟有如此魔力!
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拜我?我是谁?李牧野还是天目灵童?李牧野在心中不断问着自己,提醒自己究竟是谁。强迫自己不要被眼前的膜拜迷惑,牢记李奇志教授的台词,在心底里不断反复的背诵。
当一切安静下来,很多人甚至因为情感波动过大,激动的如醉如痴不肯离去。
李奇志走出来宣布,直接进入最后一个环节,天目灵童要消耗大功能来开天眼,给最虔诚的五位功友趋吉避凶逆天改命,治恶疾起死回生。
李牧野当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这五个人却是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的人选。不管是测吉凶还是治恶疾,都早有腹稿。在今晚以前,这个骗局就已经运转多时,在此之前这几个人的底细都早已被摸的一清二楚。
天目灵童戴着一副黑眼罩,以不见光来显示天眼通的神奇。张口便叫出来人的姓名,职业,所求何事。只需遵照李奇志所教的,娓娓道来,自然可以将这功友唬的云山雾罩深信不疑。至于如何判断究竟是哪一个功友,则由负责跟天目灵童沟通的三师姐在一旁负责提醒,每个人都被编了号,是几号就悄悄在李牧野胳膊上掐几下。
最关键的环节是要钱。这钱在这里不能叫钱,而要叫缘法和功德。不是灵童要的,也不是师父要的,而是为功友消除业力需要的。这些钱来路不正,或者说这几位功友身上福泽不够,背不下这么大的财富,所以要有个财去人安乐的意思。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李牧野大开眼界之余,不免开始担心自己的下场来。
后台,三师姐将今晚的全部收入点算清楚,连卖带功磁带,门票,太空杯,灵童发功瞧病算命,总计二十六万八千。其中光只是灵童那一项就在那五个人身上弄到了二十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