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痞子转到乌兰珠身后,猛地扑上去想要抱住她。李牧野操起桌上一本厚书丢了过去,正好砸在那小混子的后脖颈脆弱点上,登时把这小子砸翻在地。乌兰珠回头一看,对着李牧野竖起拇指。
老崔那边被一群小混子团团围住,他却浑不在意,在人群中穿梭灵动,躲避着棍棒的同时,随手一击便能撂倒一人。动作敏捷完全不像个三百多斤的巨人。只是受限于不能伤人,一时半刻的还很难结束战斗。
李牧野扬声提醒道:“擒贼先擒王!”
老崔顿时恍然大悟,一转身奔着二杆子扑了过去。
刀光一闪,一个始终跟随二杆子左右的小混子亮出一柄匕首来。对准老崔的肚子,迎面刺了上去。老崔翻手一拨,捉住了这小子的手腕,用力一拧便把这小子的腕骨生生掰断了。毫无迟滞的来到二杆子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都别动了,不然我掐死他!”
场间一下子停顿下来,只有那个被掰断手腕的小混子在那里咬牙切齿嘶嘶叫疼。
“快报警!”被老崔掐住脖子的二杆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李牧野接了一句:“好嘞!”嘻嘻哈哈拿起电话,果然报了警。
王红军晚到了一步,等他过来的时候,包括老崔在内,所有参与打架斗殴的人都被派出所带走了。李牧野眼瞅着他呼呼啦啦带了十几车人过来,人人手持短棒的架势,心里头又温暖又好气,指着王红军的鼻子骂道:“抽你这点出息,三十多岁的人了,一听到打架还跟打了鸡血似的。”
“小野哥,你没事儿吧?”王红军上下打量李牧野一番,突然走上前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李牧野。
李牧野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本来没事儿,让你这么一抱,就不得不担心会被你传染了什么不好的病。”
王红军咧嘴一笑,在李牧野当胸捶了一拳,“去你的吧,老子早就改邪归正了,身上冰清玉洁,什么毛病都没有。”
李牧野道:“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眼前不是扯淡的时候,我一个兄弟被带进去了,走,跟我捞人去。”
半路上,王红军问起战况细节来。听李牧野介绍完以后,想了一会儿,道:“这事儿应该不难办,他们是登门寻衅滋事,人证物证齐全,咱们算是正当防卫,本来就占着理,更何况动手的还是个国际友人,派出所不敢乱来。”
这话听着有点讽刺的意味,但在国内往往就是这揍性,但凡是跟外国友人沾边的事情,总会引起重视。
李牧野笑道:“估计二杆子是想讹俩钱儿,如果不算过分就给他,咱们哥们儿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得先跟你好好喝一顿。”
说话间,来到了派出所。
李牧野坐在车里没动,把这事儿交给王红军去处理。
王红军下车便往里边闯。大厅里,二杆子的手下们正横七竖八的盘踞在椅子上,一见到王红军杀气腾腾进来,个个吓的匆忙站起身。王红军面色如铁,揪住一个小混子喝问道:“人呢?”小混子吓的大惊失色,唯唯诺诺道:“谁?”又道:“二爷上楼找所长,还有两个兄弟送医院了,那个大个子和几个轻伤的兄弟被带进问询室了。”
李牧野坐在车里摆弄着电话,乌兰珠打过来问事情的进展。估计是老崔媳妇有点着急了。李牧野告诉她安抚好老崔媳妇的情绪,天塌下来也有野哥在前面顶着。随便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看到派出所大门一开,王红军气势汹汹带着老崔从里边出来,一个中年民警紧随其后满面堆欢解释着什么。
王红军行至车门前停住,转身道:“老郑,你什么都不必说了,今儿我给你面子不追究,事儿具体怎么办你看着弄,我就要结果,但我有句丑话得说在前头,你要是屁股坐歪了,处理的不公道,可别怪我把官司打到市局去。”
叫老郑的中年民警频频点头,道:“红军你放心,你这一来我心里头就有数了,这案子肯定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红军打开车门,在上车前回身道:“事儿就交给你去跟二杆子谈,要多少钱也好,需要人陪着打官司也成,总之你们不要再找我朋友麻烦了。”
老郑道:“这案子不复杂,你朋友在道理上是站得住的,就是把人打伤了有点麻烦,关键还得看法医鉴定的结果,如果构成了轻伤害或者更严重的后果,估计你朋友就得多准备点钱了,现在这种案子处理起来都很透明,我们也没别的办法。”
李牧野坐在后排位置上,探身说道:“钱不是问题,不过我多一句嘴问一声,他们登门寻衅该怎么处理?我坐在家里百~万小!说,他不登门就不会有这事儿,可他既然来了,还带了一群人拿着家伙又打又骂,这事儿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老郑愣了一下,看了看王红军,语气有些不悦,迟疑的:“这位是?”
王红军刚要说话,李牧野摆手示意他看着就成。这个老郑摆明了是想和稀泥,两不得罪。王红军误会了李牧野的意思,以为小野哥是穿新鞋不愿意踩狗屎,不打算跟二杆子这种货色较真儿。以为花俩钱就算了。李牧野却根本不是这么打算的,花钱是为了捞老崔。这案子想要含糊过去却没那么便宜。
二杆子只是个小角色,但他出现的时机却让李牧野感到蹊跷。自己前脚回来,王红军都不知道消息,这家伙却后脚就跟来了,这说明他之前一直有安排人暗中监视自己家。他一个臭无赖,也许会因为几年前那点仇恨一直耿耿于怀,但派人时刻监视这种事却不大可能干得出。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李牧野的心思越发缜密,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个二杆子胆小手黑,做事情不怎么过脑子,不是个干大事的材料。现在却能撑起拆迁公司这么复杂的买卖,这几年还干得不错,李牧野据此判断其背后多半是有人支持的,而且这个支持他的人,似乎对自己还挺感兴趣。
李牧野从老郑暧昧的态度上分析,他也许是知道一些内情的。甚至多半已经有人跟他打过招呼。连王红军亲自出面都不能立即摆平,足以说明这个对自己念念不忘的人还挺有能量的。
老郑面对李牧野咄咄逼人的问题,明显流露出不悦之色,如果不是王红军在这当中,恐怕他已经直接翻脸了。
看在王红军的面子上,他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位老弟可能没经历过这种事儿,那我就给你解释两句,你刚才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这案子是这样,赵春雷他们确实是登门寻衅了,但他们只是想跟你商谈买卖房产的事情,动手的原因是你们双方发生口角,他认为你侮辱了他的人格,然后你们之间才发生殴斗的,我们立案侦查的也是殴斗事件,具体处理的也是你们打架斗殴这件事,至于他们登门寻衅,只能算是个诱因,并没有构成对你们的伤害,反而是你们的过度还击把人家给打伤了,这就触犯法律了,你懂没?”
李牧野眯着眼瞧着他,这老油条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他还真挺卖力的。嘴里随意应付了一句,听懂了,你看着办吧。心里却在想,究竟会是哪路神仙对老子这么念念不忘呢?
第八十五章 爱我者爱之,恨我者睚眦必报!
酒桌上绝对是一个观察人的好地方。有的人是喜欢喝酒,比如王红军。有的人是不得不喝酒,比如金香姬。而有的人滴酒不沾,比如楚秦川。有的人千杯不醉,比如老崔。
喜欢喝酒的王红军几乎逢酒必醉,这种人最适合做哥们儿,但不适合共事,尤其是机密大事。
不得不喝酒的金香姬对酒本身没什么兴趣,却挺能喝的,骨子里缺乏主动性,但忠诚度高执行力强,所以很适合交办一些重要事务。
而滴酒不沾的楚秦川则代表了与王红军完全相反的性情,他有原则,执行力强,能独当一面,只要立场一致,会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可以为良师,但绝不适合做朋友,因为就算你跟他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你触犯到他的原则底限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跟你翻脸。
李牧野最喜欢跟老崔喝酒,老崔喝酒,从来都是酒到杯干,没有废话,而且不管喝多少都不耽误正事儿。把肚子当酒缸,嗓子做漏斗儿,不管多少就是往里倒,痛快,豪气,堪称最纯粹的酒鬼。跟他喝酒也是最简单安全的。
王红军又喝多了,这厮喝多酒以后就容易犯浑,而且特别爱翻小肠。七年谷八年糠的破事儿不厌其烦的往外抖,动不动还喜欢挑歪理。平常憋着不好说的话,借酒盖脸跟垃圾桶似的往外吐。
“小野哥,我有个事儿搁在心里头有几年了,今儿必须跟你掰扯掰扯。”王红军摇晃着大雪花的酒瓶子,指着李牧野说道:“你当初是不是把我妹妹给玩儿了?”不等李牧野回答,接着说道:“就你带她去呼纶贝尔那次,完事以后,你们一回来她就回家说,你俩就开始处对象了。”
李牧野道:“你他吗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本来挺纯洁神圣的一段感情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儿。”
“滚一边去!”王红军胡乱挥手,摇晃着身子,费了半天劲才锁定李牧野,栽栽愣愣说道:“小野哥,我王红军这辈子服气的人不多,你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不过就这事儿,我必须得说你一句,你他吗太损了,把我妹妹给坑苦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想到王红叶,李牧野忽然心中一动。难不成是她因爱生恨在找小野哥麻烦?倒是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而且乌兰珠之前也说过,上次二杆子来找麻烦,就是王红叶帮忙呵斥走的。如果真的是她,那也就不奇怪派出所老郑会没有站在王红军的一面了。毕竟对市局那位王副局长来说,侄子和闺女哪个更亲是一目了然的。
王红军还在进行着自言自语式的批判发言:“自从你走以后,我们家没少了为红叶的事儿操心,我小婶儿给她张罗了多少年轻有为的好小伙子,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一门心思的等你回来,就为了你,她这几年能不跟我小叔和小婶儿说话,就多一个字都不带说的,你说你他吗坑不坑人?”
在王红叶这件事上,李牧野多少有点亏心。但心里头有数,嘴上却不打算承认。含糊其辞道:“你丫喝醉了,说的全是醉话,老子不跟你计较,权当没听到。”又道:“你妹妹找不到对象可不全是我的问题,你别忘了,她现在是红叶投资的董事会主席,年纪轻轻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就凭这一点,你拿眼睛满世界搂搂去,有几个能配得上她的?”
“就算你说的对,这他吗不还是你造的孽?”王红军指着李牧野的鼻尖说道:“这红叶投资当初就是咱们俩一起张罗起来的,是你非要借我小婶儿家的人脉,硬把她给拉上船,不然,我妹妹现在也许还只是在体校当教练呢。”
李牧野举起酒瓶,道:“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