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江湖浪子,还懂得什么叫国家和牺牲?”陈淼轻蔑的看着李牧野,道:“迷魂汤就甭灌了,老娘不稀罕,你还是直接说你想怎么着吧。”
“陈二姐,咱们讲和吧。”李牧野恬不知耻的说道:“虽然我刚刚奇袭不夜城,坏了太平会跟你针对李中华的大计,但我觉得你我之间还是存在和平相处的基础的。”
陈淼冷笑道:“你倒说说看,凭什么认为我能放过你?”
李牧野道:“首先,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就是李中华。”
“李牧野,你摔糊涂了吧。”
“你先别急着否认,我这么告诉你吧,我跟李中华之间是无论如何都尿不到一个壶里的。”李牧野道:“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我自己今后的生活,我已经死了一个很重要的亲人,不想再有第二个,本来我想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可我已经一退再退,你,李中华,白无瑕,还有玄门却都不肯放过我,都想围绕我做些章。”
“那也是因为你有值得做章的价值。”陈淼道:“你觉得退无可退了,于是就想在这江湖里有所作为,杀人立威却选择了拿太平会开刀,既然你还想跟我和平相处,为什么要选上太平会来坑?”
李牧野道:“我朋友是被你害死的,黄永申是你的人。”
“你这又是听谁说的?还是你自己凭空想象的?”陈淼一脸无辜的样子:“黄永申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他会是受我一个女人摆布的人?”
“他比黄永昊差了一个档次,被你摆布于鼓掌之间并不出奇。”李牧野道:“我既然敢做出这样的判断,就自然有几分把握,你挑唆白起到北美,巧妙安排黄永申杀老鲁栽赃给白云堂,黄永申那时候就对我知根知底,而我当时并没有展露出威胁他在北美华人商圈地位的实力,还有当年黄永申争不过黄永昊一怒之下离开南海门,却在北美很快站稳脚跟,不知内情者以为离不开南海门的暗中支持,其实却是你通过北美洪门总会向他提供的支持。”
“说的还有模有样的。”陈淼笑道:“洪门总会凭什么听我的安排?”
“洪门总会不是听你的安排,而是遵从相关部门的意志。”李牧野道:“霍泽跟我说过,洪门总会跟外事局向来交往密切,你不但通过洪门总会支持控制黄永申,还命令洪门总会去找与李中华暗中结盟的霍泽的麻烦。”
“越说越有趣了。”陈淼道:“还有吗?”
李牧野道:“陈二姐,你不必急着否认,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姑且说我的猜测,你姑且听上一听。”接着道:“当日黄永申在濒死前说出了密歇根湖底的秘密,除了是想保命外,最要紧是完成你交办的任务,他只是没想到我会真敢杀了他,而你则没计算到白无瑕会那么高明,玄尘则根本没上当。”
“好吧,我就假设你说的都对。”陈淼道:“李牧野,你现在大仇已报的干净,太平会和我损失惨重,到了这地步,你还指望我跟你存在什么和平的基础?”
“正因为恩怨已了,我才会觉得你不该继续跟我为敌。”李牧野道:“不夜城是太平会从霍泽手里抢去的,得到和失去并不算多大损失,我的人死了,太平会也应该死几个,这个结果很公平,我是阿辉哥的兄弟,咱们有可以相互信任的渠道,并且我现在还是玄门的重要合作伙伴,经过这一战你也看到我的潜力了,继续为敌下去,只会对你对我都不利。”
“我只是因为过于重视李中华,而把你给忽略了。”陈淼道:“不过我却没想到你最后会选择玄门,为什么不是白无瑕?”
“我谁也没选。”李牧野道:“现在选择权不在我这里,我不想跟任何人成为敌人,也不奢求跟你们谁成为朋友,我就在这江湖中厮混,做敌人还是做仇人,选择权在你们,玄门只是先做出了选择而已。”
“你怎么搞定白无瑕的?”
“经过这一战,她自然相信我配得上更平等的地位。”
“你的确配得上了。”陈淼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成长的速度超过了我的预估,狄安娜还能为你所用我不奇怪,但是像这样不遗余力的调动她在俄罗斯的资源,的确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这场突袭行动其实不难,真正难的是背后那些准备工作,釜底抽薪破坏太平会的空防力量是行动成功的第一个关键,第二个是你的兵员素质和装备精良程度都是世界最顶尖的。”
“这么说陈二姐认可我够资格跟您谈和平了?”
“你不觉得当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咱们俩从这里弄出去吗?”陈淼道:“你刚才去那边看过了,结果如何?”
“那边的水路堵死了。”李牧野环顾四壁,道:“云中子用木排摆阵,我不懂公输奇术,破解不了,看来咱们只能从这四周找个合适的地方爬上去了。”
“这里至少有上千米高!”陈淼惊讶的看着李牧野:“你小子是疯了吗?”
“别无他法,只能勉力一试!”李牧野道:“我若是掉下来摔死了,刚好给你省掉了许多麻烦。”
“你上去了,我怎么办?”陈淼道:“要不然咱们还是再试试水道那边,看看能不能跟云中子再讲讲条件?”
“他要咱们俩死在这里的理由太充分了,既然已经动手就完全没有谈判的余地,您还是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吧。”李牧野说罢,便不再理会陈淼,直接选了一个差不多合适的位置,直接跃上岩壁。在陈淼惊讶的注视下,以最快速度攀爬到了崖壁的顶端,眼看着就要登顶时,忽听头上有异样声响,抬头一看,骇然发现云中子正举着一块巨石虎视眈眈看着自己。
第四百三十三章 尬聊不如烟之往事
崖壁尽头见草木苔菲,只道逃出生天,心中正喜不自禁,忽然惊现恶道,窃据地利举石行凶,小野哥呜呼奈何,只得转头向下溜之乎也。
陈淼板着脸听李牧野贫嘴将崖壁上的事情说罢,忍俊带笑,道:“小鬼头,难怪连白无瑕都能被你勾搭的五迷三道的,这么窝心的事儿也能让你说的跟快板书似的。”
李牧野愁眉苦脸的样子:“老大姐,我现在可没心情听您溜须拍马,咱现在还是快想想办法吧,这恶道把水路给堵死了,又来这一招恶狗当道,他道行本就高,又是居高临下,咱们怕是没什么机会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了。”
陈淼笑道:“是我没办法离开,对你这毛猴子来说没什么难的,天黑以后你换个位置爬上去也就是了,他一个人总不可能把周围峭壁全都守住。”
这二人都是当得起风浪之辈,即便是深陷绝地也依然保持着淡定从容的心态。谈笑自若,并无绝望悲观情绪。
陈淼又道:“离着天黑还早,要不随便聊几句吧。”
李牧野道:“也好,您想聊什么?”
“我倒是想聊点重要的事情,可就怕听不到一句实话。”陈淼道:“就聊一聊你小时候的事情吧,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长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你一岁的时候李中华就离家走了,八岁母亲又走了,十三岁姐姐也走了,十九岁最重要的初恋情人也离开了你,一个人被抛弃了这么多次的滋味一定不好受,我看你还挺乐观的。”
“您这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李牧野道:“您看着我挺欢乐,其实我这心里头其实比黄莲还苦,就是不愿意表现出来而已,我十三岁那年用刀子捅了一个王八蛋,之后逃门在外遇到了李奇志,是江湖和世间冷暖改变了我。”
“你知不知道你母亲为什么离开你们?”
“那年我才八岁,怎么可能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现在倒是能理解她的想法了,当然,只是理解不是谅解。”李牧野道:“她虽然不称职,但毕竟照顾了我们姐弟八年,直到姐姐成年了她才离开,也算有心了。”
“这难道不是作为母亲应该做的吗?”
“我的人生经历告诉我,这世上没有谁一定要为谁的人生负责到底,她那时候还年轻,人生道路还很长,不愿意一直被我们姐弟拖累,李中华可以不辞而别,她为什么不可以?设身处地的想想,你们这一代人经历过太多背叛,儿子打倒老子,学生举报老师,徒弟把师父送进牛棚,残酷的环境可以扭曲人性,我没经历过她的生活,没权利对她要求太多。”
“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如果我儿子还活着,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他。”陈淼道:“我也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但我从来没有批斗过任何人,更没有因为被家庭连累而怨天尤人,志趣高洁的人可以在任何时代里闪烁光芒,庸碌俗人总是能找到平庸苟且的借口,江雪茹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李牧野嘿嘿笑道:“您下乡的时候十几岁了,在那之前您品尝过挨饿的滋味吗?您忍受过一家十几口人轮流穿几套衣服出门的窘迫吗?培养高洁的志趣是需要合适的土壤的。”又道:“以前在俄罗斯的时候,您经常敲打我说我不够爱国”
“不是不爱,而是有条件的爱。”陈淼道:“你小子太喜欢讲条件了,没有好处的事情,再高尚动机也没办法让你动起来,我那时候其实一直在观察你,对于是否利用你来打击李中华,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她微微顿了顿,又道:“也许你说的有些道理,江雪茹的确受教育有限,你其实也没上过几天学,不过在担当这一点上,你比她强多了。”
“我幸亏遇上了两个重要的人。”李牧野道:“一个教会我爱人之心,另一个教会我防人之心。”
“你那个叫张娜的初恋小女友,还有李奇志对吧。”陈淼道:“李奇志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草莽中埋没的太久了。”
“锥藏于囊,露锋芒是迟早的事情。”李牧野道:“他是个刻苦的人。”
“他这几年帮太平会做了许多上台面的事情。”陈淼道:“黄永昊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属于冲锋陷阵型人才,并不擅长统领一方,李奇志不但是智囊,还是知变化懂平衡的帅才,太平会也是遇到他以后才开始快速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