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少时,他是徒弟,顾云旖是师傅。
后来,他是副将,顾云旖是主帅。
再后来,她是宇文恒的皇后,他是臣。
她和他,有那么深的情吗?值得他去查顾云旖的死?
天空渐渐飘起了雪花,寒风一阵紧过一阵,这处原本就十分偏僻的地方,更加没有人来了。
殷云舒叹了一声,接着往前走去。
时间紧迫,她要速去速回。
静思苑在顾云旖未住进去的时候,本来就是座弃园,后来失火了,那座园子彻底无人去了。
殷云舒到了静思苑,只见院中的几间屋舍,全都坍塌了,墙壁屋顶烧得漆黑斑驳。断瓦墙角里,堆着些积雪,黑白相映,显得十分的荒凉凄然。
殷云舒绕过废墟,到了后院。
后院中有口废井,据说,许多年前曾经有一个宫女和一个嫔妃先后跳入了这口井里自尽。一到了晚上,这里时常传来女子的呜咽声,因此再没人敢来这里住,这里便成了冷宫。
可谁又想得到,越是没人去的地方,顾云旖越是喜欢?越是人们害怕的地方,越是安全?
她的兵符,便藏于井里。
殷云舒挽了袖子,将太监帽子戴稳当,又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人后,顺着井绳子往井底爬去。
井底里并不是干的,而是一井底的淤泥。井壁的石砖,码得齐齐整整,十分适合做机关。
殷云舒左敲几下,右敲几下,没一会儿,一块石砖慢慢地弹开,她取走石砖,从里取出一个半尺长的铜盒,打开盖子,一块玄色虎符赫然躺在盒子里。
虎符为两块,这是右边的部分,左边的部分,在东北顾家军将领的手里,两块合一,可号令三军。
顾云旖生前的兵马,由司顾两家的旧部组成,后来慢慢扩大,组成了一只三十万的所向披靡的队伍。曾帮宇文恒灭过其他番王,驱赶过北方劲敌北蒙国。
宇文恒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将虎府藏于闹鬼的枯井里吧!
杀旧将,再夺兵马?
世上的便宜事,他都想占尽?只怕他有那个心,没那个命!
殷云舒取出虎符塞入衣内放好,这才顺着井绳爬出了井口,才站稳脚,便见前方废墟那儿正站着一人。
那人白衣无尘,如雪如霜,一双漆黑的双眸,正一瞬不瞬望着她。
想必是站得久了,头发上落了不少雪花。
“你在那儿做什么?”宇文熠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的脸。
殷云舒,“……”
“回答我!”
殷云舒,“……”真是个固执的人啊,对方不想回答,他为什么还要执意问?“小人是……”
“我知道是你。”
殷云舒,“……”她往脸上抹了这么多的草药水,他居然还是认出了她?
宇文熠微微闭了眼,似乎还叹了一声,缓缓朝殷云舒走来,“你的侍女在凤翔宫前的宫巷里,候了你大半个时辰了,你若再不回去,她就会被凤翔宫的人发现了。”
他走到她面前,看了她一会儿后,忽然拉着她的手转身便走。手劲很大,握得殷云舒的手指,隐隐生疼。
“顾云旖,顾云旖……”他目光望向前方,口中喃喃念着,声音越来越哑,手也越握越紧。
殷云舒的呼吸慢了半拍。
她猛然偏头望向他,宇文熠一如既往的薄唇紧抿,神情冷峻。
“你……,你放手。”她颇为头疼地说道。
宇文熠:“……”不放手,而且又握紧了几分。
殷云舒道,“我说,你一个堂堂王爷,拉着我一个小太监的手做什么?”她此时,穿着一身太监服。
宇文熠:“……”
殷云舒讥诮道,“你就不怕宫中之人笑你是个断袖?”
宇文熠:“……”
“这可有损你王爷的名声。”
宇文熠:“……”
“王爷最近很闲?”
宇文熠:“……”
一直走出静思苑,宇文熠才忽然说道,“你的衣服藏哪儿了?速速换回去。”
“藏在兰叶居了。”她道。
宇文熠忽然低头看她一眼,脚步一转,拉着她往兰叶居走去。
“兰叶居?”他喃喃说道,“那儿的兰草全死了,你可知道?”
“刚才走得太急,没太注意。”殷云舒低叹一声,“你知道我时间不多,秋霜还等着我呢,万一被凤翔宫的人发现我不在轿子里,她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