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虽居蛮方,未尝敢犯中国;中国亦不曾侵我。今因孟获势力相逼,不得已而造反。想刘宪用兵如神,十多年来南征北讨那一次不是得胜而还,曹操、孙权尚且难匹,何况我等蛮方?况我等皆受其活命之恩,无可为报。今欲舍一死命,杀孟获去投汉军,也免诸洞百姓涂炭之苦。”说话的董荼那,也只有对与自己同命相连的阿会喃他才敢说这样的话。
“哎……”坐在卧榻对面的阿会喃一声长叹,“我何想与汉军为敌,可你我二洞近在孟获眼底,若不听其号令,岂不是立马就起刀兵之祸?”阿会喃一张长脸满是苦笑,“我那洞府所与杨洞主(杨锋)一般,远在迤西,也必不再听从他令号。”
“孟获虽连战连败,可银坑山依旧有他三四万宗党,加上其妻族,祝融夫人之弟带来洞主,手中八番部也有两三四人马,以及与其亲厚的八纳洞木鹿大王,十万军转眼可聚。”阿会喃眼中满是无奈、悲愤,同时却也夹杂着许多忌惮,“银坑山东南七百里外的乌戈国,其主兀骨突也与祝融氏相善,其兵马虽不多,却是俱穿藤甲,悍勇难敌。如此声势,纵然孟获连败汉军之手,也非我等可比啊!”
“孟获势大难匹敌,你我纵然受下怨苦,也断不可擅自妄为,为部族众人招祸。”阿会喃一番言谈劝住了董荼那,他心中本来没什么,可听了董荼那这么一番话后,心中就有了愤恨升降,最后是越说越是憋闷。虽然他说服了董荼那不再生事端,可他自己反而泛起了别样的心思。
“唉,到底是孟氏家底厚实,现今又与祝融氏联姻,不仅化解了两家矛盾还得了一大助力。”董荼那无奈的摇了摇头,“带来那家伙真是不争气啊,老王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尽了,若是换做祝融是男的,有她出面,哪里会让孟获平白捡来一个大便宜。”董荼那幽幽嘀咕道:“他们若是两强相争,孟获如何还敢对我等这般轻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若孟氏、祝融氏两强相争,董荼那、阿会喃这些洞主必然是孟获寻求助力的一大源泉,他又怎敢像现在这样逼压!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的不甘,可偏偏又无力抗拒,神色再次低沉了下来,帐中气氛也越发的沉寂了。
“不若这般……”阿会喃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声伏在董荼那耳边说道。
精神本不振奋的董荼那听了后两眼立刻精光抖索,“妙,妙。就这般做。便是有人漏于孟获,他也找不出我二人的错来。”
且不说董荼那、阿会喃的活动,等到沙口败军转回大营,刘宪已经领兵渡过了泸水,其坐下骑乘的正是那匹卷毛赤兔!
孟获那日逃的急,把这匹宝马丢在了山下,被鄂焕捡了个大便宜。
人说“良马念主”,刘宪开始时还小心翼翼的靠近,可不多时就发现这匹卷毛赤兔完全不像关老二胯下的那匹难以接近,几日的相处下,刘宪已经能稳稳当当的骑在上面了。
反正这个年代也没马镫,万一出什么状况,也就一跃下来而已,挨不了大事!于是乎,刘宪也就顺理成章的骑着赤兔马出来显摆了!
泸津关由孟达把守,其人也算军政两通型人才,防守泸津关的同时料理后勤保障,刘宪还是信得过的。
本部兵马三万五千人(董厥一万人),关平部一万五千人,马忠部五千人,五万五千余人一路浩荡,沿江西进直逼蛮兵大营。
粮道被阻,敌军又进。孟获在这个时候倒也显出了一把蛮劲来,召回味县处的那路人马,集兵六万余靠泸水严阵以待。
两军摆开阵势,两侧弓弩手各自射住阵脚。
就见孟获身穿犀皮甲,头顶朱红盔,左手挽牌,右手执刀,骑一赤毛牛,口中辱骂不休;手下六万余蛮兵,各舞刀牌,嘈杂声震天。
“竟然骑一赤牛!”刘宪于赤兔马上,指孟获大笑。与蛮兵的嘈杂无序不同,对面的五万五千汉军却是列阵严整,无一丝杂音传出。
刀山枪林,铠鲜甲明,汉军声势正应了四个字——不动如山!
第四卷征伐天下一百九十七章秃龙洞
孟获眼睛还是很好使的,隔着老远就一眼看到了刘宪坐下的那匹卷毛赤兔,心中那个气啊,就可想而知了。
“哈哈哈,孟获。”刘宪一声长笑,拍马越阵而出,手指喝道:“你屡抗天兵,败不悔改,使得南中百姓凋零,黎民受难……”一篇义正言辞的檄言刘宪脱口而出,激的孟获脖子都憋得涨红。
“杀……杀……给我杀……”虽然心中怒火焚天,但孟获还是保持着一丝清明,没有自己出马或遣将斗阵。刘宪威名虽然多是以战阵宣扬,可从他长坂坡那一战就可看出,一身武艺也不比那赵子龙逊色多少。且帐下还有关平、鄂焕等将,无论是王对王还是将对将,自己这边都占不了便宜。
如此这般,还不如驱兵压上,一场混战后看情形再做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