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宪乐得清闲,也趁机休整起兵马来。五里路,已经是一个很短的路程了,如果在靠近的话,鲜卑人的反应就无法预估了。
是以,在过了午时之后,战线就此稳定。
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时间转过了申时,那么按照时日,最多再有一个时辰,这天也就黑了。
刘宪心头颇不平静,这时间越是过去,他期待的时机也越是临近。可就是不知向宠有没有发觉这个契机,有没有在督调本营兵马的同时注意到五里外的那处战场……
三股黑烟。听了刘信之言,刘宪立刻抬头望去,就见三道不甚粗大的狼烟正朝天一柱式的向上升腾。
一股激动包裹了刘宪的身心,机会……眼前的就是,自己期盼已久的时机!一个可以一战定乾坤的良机!“传我令,命关平、胡遵立刻引兵杀出,务必要牵制住部分敌骑。吴班引军前移至中段通口处,傅彤引其部主力也撤往中段通口待命,骑军时刻备战。”
三道狼烟,这是刘宪与向宠做好的约定,在向宠部实在无力支撑的情况下点燃,使出最后一样手段,狠狠地给鲜卑人一下。而之后,整个营垒也就将不复存在了。其部剩余兵马,只能立刻向山地转移。
而现在,仅仅过去了半天时间,刘宪决不会相信依靠三万不到的鲜卑骑军就可以把七千多人的向宠部打到弃营的地步。所以,向宠此刻点狼烟就只有一种解释——他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第四卷征伐天下三百二十一章
三百二十一章
白寿双手微颤,一种脱力的感觉笼罩着全身。身边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有己军忠勇无畏的将士,也有鲜卑骑兵残缺不全的尸身。
汉军主动的退缩让鲜卑人受到了极大鼓舞,士气高涨之下也越发的凶悍起来,在大小将领的率领下,像崩决地洪水一般淹没了壁垒群,奔流卷荡,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冲到了底线。而引部分残军死守中心地带的白寿自然也就落入了鲜卑骑军的重围之中。一个个乱石,一道道土垒,被激奋的鲜卑铁骑荡踏于马下,同时倒下的还有百余忠勇的刘备军将士。
白寿扭头看了看左右,没人了,自己是最后一个。想裂开嘴笑笑,但是刚才被一个鲜卑人临死时挥出的刀锋劈破了銮兜,左脸被开了道血口,让他无法进行这个动作。
鲜卑人算不上聪明,却也不愚蠢,在壁垒群前并没有死抱着战马不放,其千余先头部队都是下了战马,步行而战的。只有主力,跟在后面在一个劲的策马冲撞践踏,硬生生的在壁垒群中破开了几条通道。
下了马的骑兵多是比不得步兵。尤其是鲜卑这样的游牧民族,但眼看“胜利在望”的鲜卑人个个精神焕发,打起仗来悍不畏死,白寿这帮子残兵也占不了什么大便宜,两次小而激烈的冲撞后就只剩下了他一人了。
耳边传来的是高亢的喊杀声以及各种临死的哀号和破空箭矢的尖啸,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拎刀挺立在一座箭房前,手中的缳首刀还在滴血,视线却已经模糊,白寿心中蛮遗憾的,这才是自己人生的第一战,可惜也成了这一生的最后一战……
一丝破风声传来,白寿手中的血刀随声倒卷而上,“铛”的一声格住来人劈下的弯刀,左手做拳立即挥出,狠狠地砸落在来人的腹部,倒是落了个厚实。那个鲜卑人一声闷哼,捂住肚子踉跄而退。白寿正待抢上一步以结果这个,眼前却是一片寒光错错,又有三人挥刀向他砍来。眼中精光一闪,白寿左脚顿地,身体前俯,缳首刀向上斜砍而出,霎那间连续砍翻两人。待至第三人时,脚下一软,却已经是没了气力,刀锋虽仍砍到那个鲜卑人却已无力破入敌身。那鲜卑兵本已经是待死,却发现自己的好运来了。微是一愣后,手中弯刀立即凶狠的砍下。
白寿扭转身子向侧面倒去,背部已经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好在身上的鱼鳞甲挡住了刀锋。看来今儿要折在这些小卒之手了,想到家族对自己的厚望,白寿心中一阵悲哀,到走到今时这一步他绝不后悔。“想杀小爷还轮不到你这杂碎”。手中缳首刀顺手递出,将这名小卒穿了个透心凉,然后用力向外一甩,打算像之前一样撩到一边去,而身体的疲惫乏力却让他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弃刀,拾刀,翻身滚,两脚踢出……
半躺在地,白寿甩臂一刀剁下,鲜血哧溅中,地面上又多了具无头尸。摇摇晃晃的站起,刀锋错身一划,从一名大叫的鲜卑兵咽喉撩过,立即将他难听的嘶声吼叫压在了嗓子里。周边数百鲜卑兵狼一般的蠢蠢欲动,戛然而止。只剩下瞪着眼的沉重喘息声。
“上箭”,一身低喝。三支羽箭如闪电般从鲜卑兵的缝隙中穿出,白寿只来得及反刀横在胸前,“叮当”一声挡飞一只,另两只就已经迅捷无比地穿钉在了他的身上。白寿身子一震,嘴角露出几丝血沫,费力抬起头,两眼中充满不甘。
人群分裂,一个修长的身影渐渐明朗,手提长弓,腰悬箭壶,“火儿慎……”白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如同匈奴人中的射雕儿,火慎儿同样是鲜卑人中箭法最为精准的存在。
“噗通……”箭房倒塌的声音……
“杀……”,一群鲜卑骑兵高挥着弯刀,呐喊着从倒塌的箭房边掠过,越过成堆的尸体,越过壁垒群,向着大营内部冲杀而去。
倒塌的箭房把白寿完全压盖在了下面,几根木头十分凑巧的在白寿头顶桁架了一下,泥土、石块掩埋了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