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馆里五十多辆车竟然不够用,更多的警员完成整编,踏着整齐的步伐,喊着口号,站在街道中间向廉署进发。
“飞行组,飞行组,我是特别任务连指挥官博而,署理行动副处长授权起飞,目的地太平山总督府。”警司坐在吉普车的副驾上拿起一部无线电出声讲道。
无线电那头两秒,啪嗒,机舱内拨键的清脆声响起。
“A组收到,全组十二加二,准备起飞!”
“B组收到,全组十二加二,准备起飞!”
两名飞行员在作出回答以后,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传出。
“每隔两分钟汇报坐标位置。”
英籍警司答道。
一号专车内,何定贤坐在后排右手边,手掌紧紧握住腰间的配枪,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陈子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用对讲机指挥着重案组车队通过街道。
只见两辆特别任务连的吉普车在前方开道,五辆重案组轿车中间塞着一辆平治车,再末尾则是第三辆特别任务连的吉普车。
一架空中特勤组的直升机急速掠过城市上空,驾驶位上的飞行员低头一看,城市各处都有蜂拥出现的警队方阵。虽然,警队人数放在城市里显得很少,只能填满有限的街道与巷子,但就像用烟头在画卷一角点了一下,黑色的焦痕不会停止,只会化作火焰将整幅画卷焚毁。
太平山。
总督府。
秘书官在收到警队大规模出动的情报以后,立即赶到总督办公室汇报,麦理浩总督刚刚才收到葛白被捕的消息,正觉得的胜利天平开始倾斜,突然又惊闻警队倾巢而出,神色不由大变,语气慌张的道:“警队出动了多少人?”
“有多少人就出动了多少人,是真正的全体出动。”秘书官表情带着惊恐,尽量压抑着情绪道:“三区各署的警员都在行动,不限于华人警司,并且全部装备有武器!”
“这不是抗议,更不是游行,是暴乱!”
“赤裸裸的暴乱!”
麦理浩扯着脖子喊道,心脏砰砰直跳,脸上却浮现出苍白之色。
瞬间明白秘密抓捕葛白的行动已经泄露,肯定是何定贤与葛白之间有约定报信,而随着全港警队的集体出动,连命令都不用尝试下达就可以知道先前表面投诚的部分警官毫无作用,以何定贤对警队表现出的控制力而言,九龙区那班警员一点都不像与何定贤有过间隙一般,针对雷洛而搞的小动作丝毫没有效果。
就连一直站在总督府这头的殖民派警官,都没有传出一点消息就被裹挟上街了。其实在廉署、警队各自进入紧急状态之后,双方就已经断绝跟外界通讯。
就算有通讯手段也得通过内线,根本没人敢在内线里暗暗透露消息。
秘书官听见总督对本次行动的定性,甘愿冒着大不韪都要劝诫:“麦sir,不是暴乱,是示威游行,只能是示威游行啊!飞虎队的空中特情组已经出动,两架直升机正快速向太平山驶来。”
他指了指上空:“以总督府目前的保卫力量,恐怕根本挡不住空中特勤组。”
太平山上的安保力量其实较上一届一定程度提升,总共有五十多名情报处职员负责,但点位分散的比较多,在太平山脚下有一个位置,在山顶制高点有一个位置,在总督府内总共只有二十多人。
麦理浩敢宣布港岛进入紧急状态,敢让兵房出兵平乱,也不可能等到域多利兵房的人登上太平山。停在港口的坚船利炮敢将炮弹往城市上空打吗!
有可能只打两发,全部命中吗!有可能一发多的弹都不打,打了也不会落进城区,不会炸死市民吗!港岛几万鬼佬,谁敢负责?
麦理浩回过神来,出声道:“是,只是示威游行,不能动用武力,跟警队还有谈判的空间。”
秘书官只觉得总督嘴硬的功夫很是了得,不愧是外交官出身的人,摇摇头,立即提醒道:“sir,赶快汇集安保人员撤进安全屋吧。”
“喔喔,你说的对,我再打个电话给廉署,让他们紧急撤出办公楼,避免与警队硬碰硬。”麦理浩拿起电话还要拨号时,一名军情处官员就跑进来道:“sir,有两辆直升机进入禁飞区,正在总督府上空盘旋。”
“带总督撤进安全屋。”秘书官直接抱起长官,同一众军情处职员们带长官匆匆跑入地下室,躲进一间配有监控、电台、具有防爆功能的安全屋内。
第500章 变革艺术家
颜雄率港岛区刑事组、O记共一百三十名警员抵达廉署大门时,廉署警员们已经持枪戒备,严阵以待。共有五十名执行组员持枪守卫廉署正门,更多的带枪职员守在大楼内。
因为,各区的社区关系处已经遭受警队袭击,许多关系处都已被砸烂,廉署的招牌、旗帜、文件全部被动乱的警员焚烧。廉署没办法与军方直接联络,却能收到下面关系处打来的警报电话。
姬达、卫理钦、严国梁等人早已做好准备,可当廉署职员们见到浩浩荡荡百余名警员手持长枪,在廉署门口列阵的时候,表情还是不由紧张,内心被警队的魄力所深深震慑。
要知道,几百名手持寸铁,举着横幅,大字报的军装警,和百余名训练有素,全副武装的行动警员出动可是两个概念,看起来更是两副场面。
大楼中许多文职署员都已吓得胆战心惊,开始后悔考入ICAC,更后悔卷入警廉冲突的风暴当中。
颜雄按照计划率主力部队前来廉记大楼,让军装、后勤等文职组成的部队,分散席卷港岛区内的社会关系处,并且将主要道路封锁,断绝军方驰援的机会。
这些行动方案说来复杂,但在高层内部反复讨论以后,其实每一个环节都已考虑清楚,按部就班的实施就可以席卷全港。毕竟警队足足有三千多个,每个区就算是一千人,那也是一个相当于团级的准军事组织,以内部优势发起肃清行动,难道还用得上几个师?
“姬达sir,警队包围了正门,但后门外的道路没有封锁,暂时还保持着通畅。”高级调查主任卫理钦来到廉政专员门前,见到廉政专员穿着西装,满脸忧虑的站在窗前,心头也不禁一沉,出声道:“是否先坐车前往域多利兵房进行紧急避险?”
“《廉政公署条例》中有紧急避险的细则吗?我怎么不知道!”
姬达回过头却瞥了卫理钦一眼,包含杀意的道:“警队华人之所以不封后门,就是想要逼迫廉署职员逃逃,传我命令,特勤组改为督战组,凡廉署职员有不战而逃者,就地枪决!”
“再让人把后门给锁上,决不允许任何人逃走,我们受皇命调驻港岛肃清社会风气,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没有逃跑的选择!”
“yes,sir!”
卫理钦立正敬礼,不敢与姬达的目光对视,连忙低头匆匆前去调派人手,传达命令。其实大英一向没有殉职、殉国的传统,一班靠做生意起家的大毒枭,有钱赚就来,没钱就赚就跑,世界大战都得先算算经济账,又怎么可能怀揣着无畏与应用?就连做海盗的匪气都已在资本社会中磨得不剩三分,姬达之所以坚决不肯后退,是因为廉署早已与他的政治生涯划上等号,他是在为自己的政治生命做最后一博!
对他这种具有野心的政客而言,不管死上多少人,付出多少代价,政治利益上的得失都是第一位。如果可以在军方支援赶到前,继续收住廉署,乃至于在港府低头前不让廉署落入警队手中,于他个人的政治声望来说都是巨大利好,一切政治债务都将由总督来承担。反之,如果他在总督低头前丢掉廉署,那么他会变成总督拿出来平息舆论的替罪羊。
“这已经不是一场政治交锋,更不是一次游行抗议,而是一次赤裸裸的军事政变!”姬达很清楚遇到最危险的局面时,任何人都靠不住,唯有靠自己!
历史上,警廉冲突的正式决战,也是全港警员上街游行,但却没有携带武器,主要还是靠着罢工来宣誓影响力,最后逼迫港岛签发特赦令,赦免警队之前的贪污行为,对当日之前的举报都不允立案调查。
这个结果对于警队管理层而言其实已经足够胜利,可对于警队底层而言却输的干干净净,自此,基层警员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在廉署威胁之下,时常亲华派警官被开刀立威,就算干干净净,不贪一分钱,一次训诫,聆讯,就足够将一个警官的前途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