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律愣了一下,他当时自己直接用的名字,可没啥乳名,要说有乳名,倒是陈秀玉经常叫孩子“阳阳”,于是,他将这名字告诉了刘大山。
随即,刘大山提笔蘸墨,从右到左,从上到下,在黄裱纸先写了孩子乳名,名字比其它的字大一些,很醒目。
然后就开始写了起来。
出乎吕律意料的是,除了些赦令之类的符画,内容吕律倒是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刘大山的毛笔字,居然写得相当漂亮。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荒郊野地,庙宇山林。山神五道,河陆神仙。当庄土地,送于家门。家宅灶君,送于本身。”
然后又是一连串的敕令符画。
刘大山将东西递过来的时候,顺便交代道:“等晚上孩子睡熟后,在他头顶,或者在房门口、灶炕门口化成灰,要将屋门开一条小缝隙,反复叫孩子回家,明天就该好了!”
吕律郑重其事地接过:“这……就可以了?”
刘大山点了点头。
“多少钱?”吕律接着问道。
“你随缘给吧!”刘大山淡声说了一句。
吕律瞟了眼他屋里的一切,掏出十块钱放在桌上,冲他点头,道了声谢谢后,叫上陈秀玉,领着孩子离开刘大山家,然后赶着爬犁回草甸子。
家里暂时没啥事儿,让陈秀玉领着孩子,吕律将那些鱼在院子里分门别类地码成鱼垛子。至于那些肉留下来的肉,则是直接埋在雪里。
一天的时间悄然而过,两口子吃完饭后,静静地等着天黑。
五点左右的时候,天就彻底黑了下来,陈秀玉也将那张写了拘魂码的黄裱纸拿了出来,递给吕律。
吕律接过来看了看,下炕穿鞋子往外边走,然后到炕灶前,拿了火柴点燃,看着灰烬随着寒风四散飘飞,直到完全化成灰烬,他这才回了屋子。
大门留了一条缝……
吕律看向陈秀玉,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上辈子就没干过这事儿。
不过,他很快发现,陈秀玉也是憋红了脸,说不出来。
两人都觉得挺别扭。
“唉……还是我来吧!”
吕律深深吸了口气,当即唱起了叫魂歌,只是把小二娃三字改成了自己孩子的名字:“小正阳……小正阳,三魂七魄回家来了哎,你要来,快快来,嫑在山前山后挨……”
他在唱,很认真地唱,心里却记起当时自己离开上海,在车站时的情景,那时候,他也唱了这首歌,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唱得沧桑。
陈秀玉则是在听,很认真地听。
一遍唱完,陈秀玉愣愣地看着吕律,满脸怪异。
“咋了?”吕律回头看着在一旁看上去傻愣着的陈秀玉:“我叫得不好?”
陈秀玉脑袋直甩:“我咋觉得还有些好听……律哥,要不再叫一次?”
吕律微微一笑:“一起叫吧!”
连着又唱了两遍节选后,事情总算是完成,两口子关了门,回炕上休息。
只是,第二天吕律醒来,立刻想着去抱一下孩子,却发现孩子仍然一碰就哭。
“不是说今天就能好的吗?”
吕律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看来,问题还是出现在我身上!”
但想来想去,联系到那个梦后,吕律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杀念太重了的原因。
这感觉,就像是专门的侩子手或是屠夫,总是很容易地让人本能地惧怕一样,哪怕不知道他所干的行当也是如此,总有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王德民不也说了吗,自己现在给人的感觉有些阴郁,还有些凶!
看来,得想办法解决一下。
而现在,吕律想到能帮助他的,似乎只有赵团青。
第632章 杀戮太重了呀
作为从小就生活在山里,又在大荒里闯荡了多年的鄂伦春人,赵团青的经验之丰富毋庸置疑。
也许,从他那里,能得到更好的建议。
别的不说,作为他的儿子,进山后天天跟吕律相处在一起的赵永柯,是猎队几人当中最先觉察到吕律异常的。
所以,在吃过早饭后,吕律跟陈秀玉打了声招呼,背着半自动,直接抄近道去了赵永柯家里。
那些飞龙、鹿肉、熊肉和鱼肉,猎队的几人都已经各自带了回去,吕律也就没必要多带啥。
还未到赵永柯家,吕律就在山脊上看到了下边挎着猎枪哼着鄂伦春调子在林间穿行的赵团青,他高声喊了一句:“赵老爹……”
赵团青回望着吕律,然后冲他招了招手。
吕律顺着雪坡小心地走了下去:“打猎?”
“打啥猎啊,家里有那么多肉,还打啥?我就是在家闲不住,出来走走看看,这样自在些。”赵团青摇摇头说道:“我听永柯说,你们这一趟,收获很好?”
“是弄了不少东西,大兴安岭那边的猎物比小兴安岭的要多得多,而且在山里的猎人真的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