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瞟着柜台上的钱,无动于衷。
吕律再次加了两张。
这下,掌柜的立马换了面孔,满脸堆笑,将三张大团结收起来后示意吕律凑近些。
吕律附耳过去,听着掌柜在他耳朵边小声说道:“当天晚上那小子就喝醉了,然后来了似乎认识的人,被带走了。不过,据小道消息,第二天早上有人看到,他身上带着的半自动、猎囊啥的,都没了,马倒是给他留下了,至于后面去了哪儿,就不知道了。”
似乎认识的人?
吕律微微皱眉。
在这片地方,能算得上认识的,只有老黄,至于塔河那边的鄂伦春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儿跑这边来。
再有就是当时离开呼玛进山找矿时遭遇的那群劫道的,这才是吕律最担心的,万一落到这些人手里,怕是没啥好果子吃。
可听情况来看,陈秀清只是被人抢了,似乎小命并没有受到威胁,也不像是那群劫道的。
“掌柜的,把他带走的人是谁?”
吕律小声询问,见掌柜的不肯开口,吕律又在柜台上放下了三张大团结。
“那人年岁跟你差不多,还领着另外三人,手头都有家伙,是他帮忙结的账把人领走的……看在这钱的份上,附赠你一条小道消息,出镇子后,去路边摊问问吧,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些。”
吕律听完,转身出了馆子。
馆子里软刀宰客,也在贩卖各种小道消息,没有人会将事情说得很明白,以免引来祸事,这吕律能听懂。
“走吧,咱们到镇子外边的路边摊去问问。”吕律领头出了金山镇,往通往兴隆沟大路边支起的窝棚和摊子去找去问,这是在兴隆沟方向才有的,淘金客平日里不想大老远跑到镇子里,也会就近选择些摊点改善下生活。
白面馒头、烙饼之类,比起苞米、小米之类的,已经算是好东西了。
这年头,真正能做到顿顿有肉的,还很少很少。
“听上去,他应该是被抢了,仅凭借年纪,也猜不出是些什么人干的。”梁康波摇头叹气。
“为啥身上的东西都被抢了,偏偏还留下马?”张韶峰有些不解。
“试问,身上被抢得一干二净,寸步难行的时候,你们会怎么选?”
吕律看了两人一眼,压低声音问道。
“都被抢了,要是我肯定是往回走,这鬼地方不能呆!”梁康波说道。
“也有种可能,回去继续淘金,短时间又能让自己变得有钱!”张韶峰则是有另外的想法。
“那犊子来的时候,肯定带了不少砂金过来,被人抢了,自然看到那些砂金,在这兴隆沟,不可能一下子有那么多砂金,被人猜到他发现金沙矿脉,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故意给他留下马匹,只是想让他早点领路去找到金沙矿脉。他回去淘金的可能性会很大。
当然,也不排除这犊子醒悟的可能,选择离开!”
吕律也是头大无比,最后叹了口气:“那两个消息,只能说明他被人盯上了,还有,找到那掌柜所说的路边摊,有可能就知道他究竟去了哪儿!咱们也得万分小心了。”
第696章 奢望的平安
被人抛在荒郊野地,应该算是这几天下来,陈秀清睡得最舒坦的一晚上。
夺了馒头、烙饼,他一路骑着鄂伦春马狂奔。
这时候,他也算是见识了呼玛这地界的厉害,明白了老黄所说并非虚言,也知道了吕律的忠告警戒不是胆小怕事的无稽之谈。
但,也仅此而已!
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他警觉了一些。
所以,他骑着马在周围兜兜转转不少地方,故布疑踪,小心地确定没人跟随后,才辨明方向,一头扎向北边的深山老林。
而这个时候,也是吕律等人从金沟出来,朝着呼玛方向寻来的时候。
但是,陈秀清还是低估了金子所赋予人的耐心和心细,何况本就是被人算计。
他在半夜回到金沟,摸索着拖来狍皮褥子在那堆松叶上睡到天亮,翻身起来,见周围一切静好,觉得那些人都被甩脱了,不会再跟来,他多少还有些小欣喜。
到河边灌了前些日子还有尸体飘过的河水,拿了两张大饼开始凶残地撕扯,填饱肚子后,他再一次开始了自己的淘金大业。
不得不说,他的到处乱窜,让绝大部分打他主意的人跟丢了,却终究还是有一直盯着他的人跟了上来。
在他忙碌到下午,手头又积攒起大半斤金砂的时候,有人已经摸到了旁边,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看到那几人的时候,陈秀清大惊失色,随后猛然记起:“是你们抢了我的金子和枪……老子弄死你们!”
陡然的愤怒涌上心头,陈秀清随手抓起地上海碗大的一块石头,就准备扑上去,只是,几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一下子不敢再动。
“别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好歹,昨晚我还帮你付了酒菜钱,带到了镇子外面,不然,你怕是连金山镇都走不出来。”
领头的人走过他身边,随手接过他手里的石头扔到一旁,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随后,他走到一旁,看着引水的桦树皮和下边被当成溜槽使用的桦树皮上那一层黄澄澄的金砂。
“兄弟几个,我早就说过,咱们运气不会一直那么衰,看看,这金矿矿脉不是找到了吗,而且是一个富矿,从未有人发现并和开采过的金砂矿脉……只能说,今年选择不干的那几个,没这福气。看看,金子,这不是有了吗?”
领头的青年大笑起来。
发现矿脉,其他三人同样兴奋,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