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绝对是III度伤了!不算最严重,但是,但是……
“你救救他……”小牧师已经慌成了一团,话音哆哆嗦嗦,破碎得不成句子:“救、救救他……”
我当然要救人!问题是,这点伤在急诊科倒不算什么,绝对救得回来,可是荒郊野外的,要啥没啥!
吴洲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几乎要把肋骨撞断。他俯下身去,左手拽开腹壁,右手深入伤者腹腔。抬起肝脏,推动胃部,拨开肠道……
“你……在干什……么?”
小牧师战战兢兢地问。听那声音,已经怕得快要昏倒了然而居然还在观察。看在他勇气可嘉的份上,吴洲也不吝多解释两句:
“在看其他器官有没有大出血。嗯,胆没有,脾也没有,肾……肾的位置比较靠后,破损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得看一看……嗯,也没有明显活动性出血,太好了!”
“然……然后呢?”
然后?
然后才是真正的挑战。吴洲从医十多年,也只有两次,迫不得已这么干过。而他们整个省立医院,敢这么做的医生,一只手也数不满。
阿弥陀佛,三清道尊,上帝圣母随便什么神……保佑这个伤者的解剖结构,可千万别出幺蛾子啊!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捏住了肝门动静脉。
“哇!血少了!血少了!……不出血了!”
小牧师欢呼。伤者喷涌而出的血流瞬间放缓,由奔流变成涓滴,由涓滴变成渗漏。止血的效果,肉眼可见。
第三章 最后一瓶治疗药水
随着小牧师的欢呼声,吴洲身边,吐气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双膝跪地捧着伤者肠道的年轻男子立刻低下了脑袋。把双手捧得高了一点,他轻声喃喃:
“战神在上!”
“战神在上!”另一边,按着伤者胳膊的红发弓箭手也应和了一声。紧接着,探过脑袋,由衷地夸了一句:
“小格雷特,你太棒了!”
吴洲却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他全副精力都集中在手指上:肝门极脆,用力小了止不住血,用力稍大,肝门一旦撕脱,接下来就是妥妥的大出血。这当中的力度把握,全靠外科医生的经验和直觉。
而且,就算暂时止血了,那也是万里长征只走完了第一步,后面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
背后脚步声腾腾腾地一路响过来。被吴洲打发去烧水的战士拎着水桶路过,跟着祈祷了一声“战神在上”,随后,吞吞吐吐,有些忐忑地问道:
“小格雷特,这样……就能好了吗?”
这样就能好?
想也别想!
吴洲紧紧皱眉。常温下阻断肝血流,时间不能超过30分钟,否则肝脏必然坏死。
也就是说,他必须在30分钟之内解决问题!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输血,没有填塞止血用的纱布、明胶海绵、止血粉,没有缝合用的针线!
他甚至连血管钳都没有一把!
巨大的焦虑和恐惧蓦然涌上。属于吴洲的,属于这个身体原主的。
吴洲抬起头,死死盯住对面的小牧师,不知不觉已经双眼通红:
“你!”他几乎是在嘶喊:
“对着我手里放治疗术!对这块肝!快!”
小牧师被他吼得一抖。原本涨红的脸已经白了,脸上的雀斑都透明了几分,看上去分外可怜。回答吴洲的时候,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我,我真的不行了……我治疗术用完了……”
“那你还有什么!”
“只有一瓶治疗轻伤药水……”
……什么鬼?!
治疗轻伤药水是什么鬼!
我要的不是这玩意啊!!!
吴洲心里真是有一万口槽要吐。说这话的哪怕是他们医院的院长,或者手术室护士长,也得当场给他喷到墙壁上去。
大哥,缝肝那!能不能稍微靠谱一点!
你这治疗药水符不符合GMP认证,有没有药准字,过没过保质期!
他想要手术器械,想要针线,想要利多卡因麻醉,至少至少,给他瓶碘伏消消毒啊!
刚刚情况紧急,外加荒郊野外缺少物资,他手都没洗,就伸到伤者肚子里去了!
为啥他等来的是治疗轻伤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