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最是心直口快,忍不住问道:“主公难道认识那徐州富商?”
听到典韦发问,李易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失态了,一众下属都看着自己呢。
李易咳嗽了一声,想摆出个严肃脸,但愣是没憋住,嘴角露出了一丝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
众人见状愈发纳闷,不明白李易这是怎么了。
李易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又准备坑皇叔了吧?
先是在关东联军那里黑了刘备一把,如今剑指荆州断了刘备的未来,如果再与徐州糜家建立关系,把这个大机缘给拿到自己手里,刘备怕是就彻底咸鱼,这辈子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李易尽量保持语气平稳,问道:“公明说说,当时经过到底是怎样的,千万不要有遗漏。”
徐晃脑子里感觉也有点蒙,虽然李易还没明确透露太多的信息,但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已经开始向着他所想不到的方向转变,也就是跑偏了。
忍着心中的好奇,徐晃如实说道:“当日是这样的”
原来,当初徐晃在决定给李易送上一份厚礼之后,自然就开始搜罗能够下手的目标。
官员世家不好惹,平民百姓没必要惹,长安洛阳的本地人最好也别动,于是,徐晃一番筛选之后,就把目标放在了徐州来的商人,糜竺身上了。
没办法,谁叫糜竺这家伙有钱,还是外地人,不欺负他欺负谁?
不过徐晃动手前很小心,还特意打听了糜竺为何出现在长安,得知他是来为徐州牧陶谦疏通关系的,只是洛阳形势变化太快,让糜竺猝不及防,这才随大流去了长安。
于是,徐晃就再无顾忌了,他自己虽然惹不起陶谦,但也不觉陶谦能威胁到李易,而且,让陶谦因为一个商人跟李易结仇的可能性很小。
然后徐晃就带着一队兵,通过“友好协商”的方式,以一块金饼的友情价,收购了糜竺手中价值千金的血珊瑚树。
事情经过很简单,徐晃等人也没有对糜竺使用暴力,但不可否认的是,徐晃在这其中扮演的,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买强卖的兵痞角色。
李易听罢徐晃讲述,好笑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他心里的打算很美,可徐晃当时真把糜竺一顿胖揍,还真的不好处理,毕竟人家糜家的人也得要颜面啊。
徐晃有些忐忑的看着李易,等他给个结论,李易却是不急,又问贾诩道:“购粮一事,具体讲讲。”
“喏。”
贾诩应了一声,说道:“荆州虽然比邻豫州,但豫州因为早年战祸波及,一直没有恢复元气,大户之中少有人愿意出售余粮,倒是徐州,因为徐州牧陶谦治理有方,虽然不及荆州,但治下也是一片欣欣向荣之色,所以,虽然徐州路远,但只要交易谈妥,仅仅徐州一地所收购的粮草,就足矣供应我军来年需要。”
“原本已经与徐州几家商贾谈妥,其中就有糜家,只等最后定价,不想陶家不知怎地,忽然记起了当初徐将军之事,又因为糜家乃是徐州商贾翘楚,不单单自家回绝了我方购粮之事,还说动其余徐州商贾,不与我等进行粮食买卖,所以此事就彻底搁置了。”
说到这里,贾诩隐晦的看了徐晃一眼。
其实,贾诩是很倾向于让徐晃给糜家道个歉,将糜家丢的面子给圆回去。
不是贾诩骨头软,实在因为一番接触之后,他发现糜家的富庶远远超乎想象,虽说商贾之家上不得台面,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李易能与糜家保持友善关系,纵然将来过早与刘表生出嫌隙,也可保证李易粮草方面的供给。
因此,在这种情况面前,个人的颜面得失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倘若当初与糜家起冲突的是贾诩自己,他绝对二话不说就过去道歉。
徐晃看到贾诩的目光,顿时心中明了,之前贾诩就对他隐约透露过糜家的富有,至于接下来的话,虽然没明说,但徐晃听得出来,就是想让他牺牲一点,让双方尽量交好。
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的,徐晃一抱拳,道:“主公,当日之事,错的是末将,而糜家富庶,可为主公助臂,所以,徐晃请命入徐州,为主公达成此事!”
张辽典韦闻言脸色一变,徐晃说达成此事,怎么达成?自然就是去道歉了。
他们都是武人,性格比较刚硬,很多时候就算是去死,也不愿意落了面子,徐晃这般表态,牺牲不可谓不大。
至于那几个文臣,却是面露欣赏之色,觉得徐晃识大体,不愧是李易倚重的良将。
当然,他们也不觉得徐晃挥吃亏,等李易成就大事之后,让徐晃将丢的面子加倍找回来就是了。
众人又看向李易,等他给个意见,而李易看着文武两拨人的表情,依然明了他们意见不同,不由暗暗感慨,这文武之争,还真是与生俱来啊。
李易微微一笑,拍拍徐晃的肩膀,示意他坐好,然后道:“士农工商,虽然商人最末,但我却从未小觑商贾,这糜家就是个例子,虽不敢言大事,但左右一地局势,足矣。”
说到这里,李易将目光看向几个武将,继续道:“此事确实是我等理亏,上门赔礼,按说也是理所应当。”
几个武将不由面露喜色,他们已经熟知李易的说话方式,知道后面必然还跟着一个“但是”。
果然,就见李易话锋一转,加重语气,道:“但是,我做人向来帮亲不帮理,糜家富庶,与其化解矛盾乃是必须之事,但让公明上门致歉,却是万万不可。”
徐晃感动,张嘴就想再次请命,李易却抬手示意他无需多言,然后继续道:“而且,此事不单单是关乎亲疏,也不单单是公明个人颜面,还是我全军上下的气势问题。”
李易转头看着自己的左右谋士,道:“之前在襄阳时候,面对州牧,在交锋中我一让再让,乃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好在州牧无论官位还是身份,我等纵然让步,在世人看来也是理所应当,对名声不但无损,反而会被称赞谦逊,知道进退,可徐州糜家,却是不同了。”
李易话还没有说完,贾诩心中便已经了然,面露惭愧之色。
李易笑了笑,然后正色道:“如果因为购粮之事,我等就向糜家低头,纵然将来得到粮草,我等却也失了心气,即便短时间是得了便宜,可时日久了呢,怕是只能被人当做笑柄,说我等连一商人都要畏惧,真到了那时,荆州世家又会作何感想?”
贾诩歉然道:“多谢主公指点,否则我等这次就要因小失大了。”
这时,其余几人也明白了过来,惭愧之余,也对李易的眼光佩服不已。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李易这么说的初衷,其实是为看其他打算,心中会是怎样的感想。
李易轻咳一声,对贾诩说道:“先生勿要自责,其实诸位想法,我也明白,毕竟糜家财力,实在非同小可,若非计较长远,便是我也动心啊。”
这时,一直默默听着的郭嘉,忽然问道:“主公可是另有他法,叫徐州糜家不再与我等为难?”
李易眉头一跳,笑道:“知我者,奉孝啊!”
众人顿时齐齐来了精神,全都看向李易,徐晃更是忍不住问道:“主公打算如何行事?”
李易不着急回答,却是做高深莫测状,反问道:“在诸位看来,商贾之人,最爱何物?”
“自然是最爱钱财!”
典韦嘴快,最先抢答,众人笑了笑,觉得典韦说的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