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忽然感觉好累,身心俱疲的累。
最终,太史慈咽了口口水,强扯出一个笑容,哑着嗓子道:“大家放心,战场相遇,刀剑无眼,的确会有一些死伤,但襄侯名声甚好,不会杀俘的,昨晚那么多人,更不会杀,所以,大家放心,安心等待就好,等到了”
太史慈顿了顿,终究还是说不出等待城破的话,便改口道:“等豫州安定了,襄侯肯定会放他们的。”
老汉迟疑道:“当真?之前确实听说襄侯名声甚好,可使君却道襄侯残暴,滥杀无辜,颍川府君更是满门都被灭了,我等不过农家子弟,还如何有活路?”
太史慈又是一阵无力,他当然知道,孔融是借着颍川的事情,故意宣扬李易残暴,以此来打击李易的形象,现在看来确实有了一些效果,可惜,这种效果只能让自己人无奈。
太史慈心中叹息,口中再次安慰道:“放心,襄侯布衣出身,他杀的是是贪官,他不杀百姓的,大家放心,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罢,太史慈不敢停留,拱了拱手,就直接快步走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为李易开脱的时候,而且还是用污蔑他人来给李易开脱,可看到那些百姓眼巴巴的模样,他只能这样,难不成还能说李易残暴不仁,他们家的男丁怕是已经丧命,然后哄骗着他们去与李易拼命?
那种坑老百姓事情太史慈干不出来,而且就算昧着良心做了,也不会对李易有什么威胁。
太史慈离开之后,脑子想的都是百姓告诉他的战事,他虽然也预感到孔融抵不过李易,却没想到孔融竟然败得这么干脆。
太史慈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该往哪里去,能去那里,只是凭着往日习惯本能的往前走着,直到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这才回过神来,正要开口要致歉,却是愣住了,因为他却是不知不觉来到了孔融的刺史府附近。
然后更让太史慈惊讶的是,这里围了许多的百姓,目光所及之处便不下千人。
太史慈大概能知道他们的来意,大抵也是为了昨夜的战事,只是让太史慈想不通的是,他们虽然面露悲切,却没有人吵闹,这明显不正常,想到昨夜战况,太史慈现在哪怕看到百姓把刺史府的大门给砸了他不会觉得意外,相反,这种安静才不正常。
“父亲,父亲啊”
太史慈正要找人打听一下情况,另一边的道路上却是忽然起了骚乱,同时还伴着一个青年哭嚎。
这声音有些耳熟,很快太史慈想起了这人是谁,然后顾不得别的,伸手分开百姓,往前面挤去,等太史慈来到刺史府的大门前,就看到了一个青年张趴伏在一具尸首上失声痛哭。
太史慈再上前一步,面色顿时大变,因为那尸首,赫然是王脩!
“朱表,王别驾这,这是怎地了!”
太史慈顾不得别的,赶忙半跪在王脩的身边,这才看清楚,王脩脖颈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手边还有一柄染血的长剑,太史慈记得,这就是王脩自己的佩剑。
太史慈心中有了一个很糟糕的猜测,这时王仪也注意到了太史慈,然后他看看身后的百姓,又看看紧闭的刺史府大门,最后闭着眼睛,一边流泪一边说道:“昨夜大战,父亲下令关闭城门,使得兵马不能回城,故而我军大败,父亲他认为自己有负使君信任,更对豫州百姓有愧,所以,只能只能以死谢罪!”
第655章 古之名将,几人善终?
解释过后,王仪便小心心翼翼的将王脩抱了起来,开始往外走去。
百姓见状,不仅无一人敢阻拦,反而还有许多人低头落泪,面露愧疚。
孔融和王脩对老百姓的态度都是很不错的,但孔融喜欢搞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虽然是一片好心,也想做事实,最终却很容易沦为形式主义。
可王脩不一样,这是一位真的和百姓站在一起的好官,上任后,为百姓谋了不少的福利,是汝南最得民心的人。
今天百姓聚集在刺史府的大门前,针对的主要也是孔融,可他们没想到的是,王脩却因此自裁,这真的不是百姓们所愿。
太史慈默默的看着王仪离去的方向,他明白,昨夜的事情不是王脩的错,换他也会第一时间关闭城门,不然的话谯县现在大概已经丢了。
王脩所谓的以死谢罪,只不过是为了代替孔融,给百姓一个交代罢了。
闭目轻叹了一声,太史慈遥遥的鞠了一躬,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刺史府大门,便俯身捡起王脩的长剑,用衣袖拭去其上血迹,转身往回走去。
王脩已经死了,他虽然被孔融怀疑排挤,但自问已经是尽力了,他无愧于任何人,所以,太史慈要为他自己准备准备了,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太史慈只是想要体面一点,毕竟,他可是射了李易一箭的人。
谯县城内一片愁云惨淡,但城外的李易大营里面,却是提前摆起了庆功宴。
天亮之后,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李易就收拢了将近一万的豫州败军。
经历了一晚上的“惊心动魄”之后,这些豫州兵很老实,再加上在李易眼中,豫州兵也好,荆州兵也罢,说到底都是一家人,故而李易不但没有对他们施以暴力刑罚,反而第一时间给他们安排了管饱口粮,让他们安顿,同时还让医者对其中伤患之人进行救治,就连用药也是分不取。
李易的种种安排,很快就让那些豫州降兵的心安定了下来。
甚至许多人都在暗暗懊恼,早知道当俘虏是这种待遇,他们昨晚直接原地就投降了,哪还用连夜疯跑,累的跟死狗一样?
不过,李易也不是一昧的无脑施恩,他依然将“军元券”的正策推行了下去,吩咐将官告诉这些豫州兵,因为他们阻挡了李易的正义之师,虽然这件事的主要责任在孔融的身上,但他们也有过错,所以等到李易筛选过后,继续留在军中效力的人暂时只能拿到一半的军饷,剩下的一半要以军元券的形势来发放,等到今后立下功劳,才会完全兑现。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事,李易打下扬州之后,之前发下的那些军元券自然也就可以变现了,然后理所当然的,出现了一波抢兑狂潮,但半个月后就渐渐趋于稳定,根据统计,有相当一部分军元券并没有被兑换成粮食,而是被士兵存在手里,随着时间推移,最后更是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种小范围的流通货币。
当时李易是很震惊的,因为这可是他考虑过,想做,但因为顾虑太多,却没有专门去做的事情,结果冷不丁的它就自己生根发芽了。
但想想也不难理解。
因为天下不太平,粮价经常会有波动,动不动就飞涨,今天辛苦攒了一筐铜钱,能买一石粮食,明天可能就贬值了,只能买一半,这是普通百姓承受不起的。
但军元券不一样,不管市面上粮价高低,军元券上面写了多少就能换多少,人家对口的是李易治下官府的粮仓,只要李易不倒,军元券就是绝对保值的。
出于这个缘由,一些有余粮的人甚至愿意以一个稍稍溢出的价格,将一部分多余的粮食换成军元券给存着,为的就是军元券的保值。
于是,在一些人眼中,军元券就成了保值的香饽饽,也渐渐的让其具备了部分货币的功能。
当时下面人汇报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人提议让李易查处,禁制这种交易,但李易略微思考之后,只是要求派发军元券时要严苛控制数量,绝对不能滥发,除此之外就没有再明确表达看法,算是默认了那种情况的存在。
一张纸标上数字之后能够拥有价值,说的简单,却是李易权威和公信力的表现,是人们对他的信任和肯定,李易觉得自己没必要卡的太狠,相反,等到天下人都想手握军元券的时候,那么即便不动刀兵,整个天下也将属于他。
回到正题
军元券虽然在荆州比较火,但豫州这边除了少数的官员,普通士兵自然是不知道其中门道的,不过,他们却依然乐意接受军元券,就像是李易麾下的第一批俘虏那样,本以为要完蛋了,结果不被虐待,不用做苦力,接着当兵还有钱粮可拿,何乐而不为?
所以,李易接收豫州降兵的工作非常顺利,很多豫州将官知道孔融是彻底没戏了,更是干脆主动配合李易这位新老板,态度非常端正,工作非常努力,现在除了堵城门的兵马全是李易自己的,搜索乱兵的队伍已经有一半都是这些豫州军的军官在领队。
正是因为这一切实在太顺利,李易一高兴,干脆直接摆开了庆功宴。